明蓁便说给了齐承煊听。
夜深时分, 万籁俱寂, 白日里的辉煌宫殿被夜色笼罩,只有屋檐下的灯笼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各个宫殿的主人都已经歇下,宫人垂首侍候在门外, 不时点着脑袋,又急忙清醒过来。
叶明蓁将微湿的乌发拢到耳后, 懒洋洋地靠进齐承煊怀中, 只觉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了。她阖上眼, 昏昏欲睡,耳边听着宫人轻轻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吱呀一声殿门关合,连着殿中也暗了下来。
清晖透过木窗照进内室,在地上投射|出雕花的倒影。
夜色愈深,她闭着眼, 脑子里胡思乱想, 也不知过去多久, 不但没有睡着, 反而更清醒了一些。
叶明蓁一有动静,齐承煊便立刻睁开了眼。
他低头亲了亲怀中人的额角, “还不累?”
“今日曼曼进了一趟宫, 我便总想起殿下从前的模样来。”
“我从前的模样?”齐承煊顿时来了兴致:“在你眼中,我从前是什么模样?”
叶明蓁想了想,说:“殿下是个好人。”
“只有这些?”齐承煊有些不甘心。
“那会儿你隐瞒身份, 来历神秘,举止也十分古怪,除了是个好人,我也不敢妄加揣度,胡思乱想。”叶明蓁眉眼弯弯,道:“如今看来,我想的也没有错。若非殿下几次好心帮忙,也不会有今日了。”
齐承煊轻哼一声,仍旧有些不满意:“除了帮你之外,难道就无其他优点了?”
叶明蓁心中觉得好笑,可太子吃起酸来,一时半会儿可无法平息,也幸亏室内昏暗,要不然,恐怕她还能瞧见某人憋着一口气,板着一张脸,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即便是没有,可放在她腰间的手这会儿也悄悄收紧了,好似她说出口的话不满意,便要借机再发一回脾气。
叶明蓁软声说了几句好话,她早已摸清楚身旁人的脾性,太子很快便放松下来,心满意足了。
“殿下身为太子,却屡次出宫来,招摇过市,也不怕被人发现身份。”
“发现又如何?”
“若是让其他人瞧见,太子殿下还要时时跑到谁面前献殷勤,恐怕是要吓一跳。”
“有何不好?”齐承煊道:“若是他们都知道,自然也不会有人觊觎你。”
别说是楚怀瑾了,叶明蓁的才学在京城出名之后,便有无数人记住她,只是那些人不往叶明蓁面前凑。从前有与楚怀瑾的婚约挡着,后来有农户女的身份挡着,再后来,若非是他下手快,恐怕国公府的门槛都要被人踩烂了。
也是到现在才好,所有人都知道叶明蓁是他的太子妃,那些人还想打叶明蓁的主意时,便只有羡慕他的份。
叶明蓁无奈:“话到了殿下口中,好像总是要严重几分。”
“我这是实话实说。”他不满道:“你这样说,是在瞧不起自己,还是要看低我?”
叶明蓁无话可说了,话头才又转到了虞曼音与薛侍卫的身上。
薛侍卫与太子不同,不像某人脸皮厚,手段多,薛侍卫是个木头脑袋,也不会哄人,这几日老老实实在宫中当值,出了宫后也是回家,别说是与虞曼音见面了,更是连封信都没递过。
经历过太子的狂轰滥炸,花样百出的要来找自己见面,为了躲过叶夫人的眼目,不知道用过多少方法,再看薛侍卫的愚钝,叶明蓁便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能让太子放心留在身边这么久,薛侍卫的为人自然是过得去的,如今只差两边点头定亲了,连虞曼音都期待着二人见面,偏偏薛侍卫不开窍。或许是开窍了,可早就歪到了不知什么何处,要不然,哪会这么傻?
叶明蓁不禁道:“薛侍卫日日跟在殿下身边,不说耳濡目染,可也没学去几分。他想要娶曼曼,却连封信都不知道递,我也不知是该说他笨,还是要怀疑他的真心。”
“的确是笨。”齐承煊附和。他将被褥拉高,盖过叶明蓁的肩膀,怕她衣衫单薄冻着,而后大掌盖住她的眼睛,眼前便立时沉入黑暗之中。“明日我再帮你转告两句,天色已晚,你也别再想着这些事情了。”
叶明蓁轻轻嗯了一声,依偎进他怀中。她闭上眼,过了好一会儿,覆在脸上的手才移开,但叶明蓁并未睁开眼睛,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着从前的事,这回竟然很快睡了过去。
等到第二日,齐承煊果然与薛侍卫提了几句。
薛侍卫恍然大悟,他跟在太子身边耳濡目染,这会儿立刻想起了当初太子追人时的手段,得了空,立刻开始给人送信送东西,为了附和虞曼音读诗文的喜好,特地将家中书房里的书都翻了个遍,几乎是从牙缝里憋出一串串酸话来,等到休息时,也总算是知道学着去约人出来了。
等叶明蓁再见到虞曼音,便见她满口都是薛侍卫如何厉害,话里话外都是崇拜,光一个薛侍卫在街上随手救了一个险些被惊马误伤的孩童的事,她都能滔滔不绝说上许久。叶明蓁耐着性子听了许久,没听见抱怨的话,这才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