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nineteen
今天的课程恢复,班里的活跃气氛暗淡了不少。上课个个浑浑噩噩,下课多的是同学趴在桌上补觉。
我觉少,不困。
早上的两节数学课,学了导数,还挺简单。
下课了,教室都这般死气沉沉,明明是高二,却像极了高三。我坐在位上没动,在演算纸上乱画函数图像。如果不是上厕所或是出去透口气,我一般不会离开课桌。
我们学校是挺大,有趣的东西也不少,可都不能玩。我所在教学楼后有一栋艺术楼,舞蹈室、画室的配置都挺不错,但是这鬼学校从不对我们开放,只让艺考生进。
说好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呢?
算了,跳舞我不会,画画的话,自己随便找个安静的地就够了。
耳机一戴,哼点小调,拿着画笔描摹理想,我便是一个世界。
……
高二的课程满满当当,我呢?学得马马虎虎,成绩依旧班里中游。
我每次考完都会想想未来,看着手里的刚印好还带着机器热量的成绩单时,我挺迷茫的。
我没什么自己想要的人生目标,有的只是对抗简远的一时叛逆。
如果一定要知道一个答案。文艺点说,我想变成蒲公英,随风飘散,走遍世界的每个角落,在每一处都留下我的记忆,我不想成为落在自己根系土壤中的枯败花草,它们的一生都离不开这一片旮旯之地,枯败之后又无限循环,仿佛只是被消除记忆后,重新来过一生。
这不值得。
今天星期六,只有上午的课,从中午开始放假,明天返校上晚自习。
这假放了个寂寞,睡一觉就又要上学了。
我不想回去,更不想见到简远。可是学校的食堂关了门,寝室停了热水,连宿管阿姨都回家了。
找苏延问问,去他家过一夜。
我收拾好书包,第一个冲出教室,在门口等他出来。
中午的太阳很火辣,走廊的铁栏杆着实烫手,我靠在上面,用书包当隔层。
朝一个方向行进的人流在我面前不断晃过,无比喧闹。我别过头往栏杆外看,楼下的出口已经拥堵了。
苏延还没出来。
“苏延,干嘛呢!这么慢!”我将身子探入窗户,朝他喊。
“啊,快好了。呃……你等我?”苏延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装进了书包,拉上拉链往门口跑。
他上前拍了拍我的书包:“带这么多?想回去偷偷学啊。”
“全是没写完的讲义笔记。”我白了他一眼,“我不想回去,能去你家……睡一觉吗?”
“啊,我家?可我要去舅舅家,我表妹今天生日。抱歉啊。”
“好吧。我再想想可以去哪。”我和苏延走到公交车站,坐在长椅上。
“你的车到了吧。”我看到前面不远处的公交车红色电子屏幕。
“嗯。”苏延抬头向远处看,“那我走了,下次去我家玩switch。”
“行,拜拜。”我继续坐在长椅上,一时不知去哪。
等苏延走后,我把书包背到前面,翻找昨天默写的《长恨歌》。
有点忘了。
虽说不是高考要求篇目,但白居易的诗歌是真的神作,通俗易懂却又肌理细腻。一篇《长恨歌》既洒一掬同情泪,又责失政遗恨。我懂的也不太多,反正仅仅在诗歌旋律上就足够吸引我,那般回环往复、缠绵悱恻。
我语文成绩不算好,平平常常。150的满分,大概每次只能110。
但我喜欢美妙的文字,它们是璀璨的,同时也是苍白的。璀璨时是葳蕤树木,傲然玫瑰,苍白时是茫茫白雪,暗淡星辰。
总而言之,文字是充满诱惑魅力的。
我看着草稿纸上的文字,默读。
“简迩。”身后传来成熟中略带青涩的男声,那人脚步慢慢向前移动,“你们学到《长恨歌》了?这篇写的挺美,不过我只会背前几句。”
我抬头,对上他的眼睛,笑道:“我快背完了。学长……你们也放假了?”
林子梵站在我跟前,刚好为我遮挡住了正午的炽热阳光,一圈明亮的金黄镀在他的轮廓上。他微微侧身,骄阳恰如其分地为他立体的五官披上一层光影,他像是画中的人物。
“你以为高三就没假了?不至于不至于,连上两星期的课已经是极限了。”他咧开嘴,露出半颗虎牙,又坐到我旁边。
他没背书包,只是在怀里抱了几本书,看那些书配色,大概是刷题用的。
“你坐几路车?”他侧头问我。
“呃,不知道。”
“哈,不知道?你第一次坐公交车啊?”林子梵浅笑,见我与他对视,又抬手用食指抹了抹鼻中隔。
“不是,不知道要去哪而已。”我无奈望向天际发呆,万里无云。
“不回家吗?”他说着停顿了一秒,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