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又在女人的咒骂声中仓皇逃走,离开小区大门时过于慌乱,拎着的袋子差点砸到墙上。白遇之下意识护了一把,避免袋子里的花盆砸碎,自己不小心磕在墙上,手臂划了一条口子。
回上海之后,他很罕见地见到了傅轻生气的样子。
傅轻拧着眉看他手臂上的伤口,语气很不好地问:“别人摔跤都是磕破膝盖或者手掌,你怎么会伤在手臂?”
白遇之凑过去亲他,讨好地说:“真的是摔的,我太不小心了。”
伤口看着吓人,实际并不深,只是有些长。傅轻帮他用碘伏消了毒,没过几天就长好了。
手臂上的伤口并没有留下什么疤痕,几天后白遇之脱了袖子给傅轻看,伤口已经基本愈合,只留下一条淡淡的粉色印记,估计几天后也会消失不见。
傅轻敲敲他的手臂,“可长点心吧,老大不小的人了还能把自己摔成这样。”
白遇之抱住他,脑袋蹭着他的下巴。
不是没想过跟他实话实说。事实上,白遇之不知在脑内设想过多少次他抱着傅轻,可怜巴巴地诉说着自己以往的经历,然后被傅轻拍拍头,温柔安慰着的场景。
可还是不敢。白遇之想,再等等吧,等傅轻再爱他一点,等他们的感情再稳定一点。他甚至很乐观地想,也许过不了多久,那些事情就都不算什么了。毕竟他和傅轻在一起,每天都像泡在蜜里,哪还有时间去想以往不开心的回忆呢?
然而好景不长,白遇之父亲由于小腹疼痛难忍,病重入院,检查结果是胰腺癌。
胰腺癌,癌中之王。
老人心态很好,也没有很为自己的病情担忧,却仍然抵御不了病魔,短短几个月,已经严重到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
傅轻去看望过几次,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昏迷,只有一次意识清醒。老人拽着傅轻的手,久久地看着他不说话。
到后来,白遇之几乎住在医院,医生说老人情况危急,可能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了。
几天后,人就去了。
白遇之父亲生前所在的单位可怜孩子现在孤身一人,决定等到白遇之大学毕业、有稳定收入的时候再收回先前分配的房子。
白遇之犹豫几天后,拒绝了,最终约定好,住到这个冬天结束再收回宿舍,让白遇之有足够的时间另寻住处。
他慢慢地收拾父亲的遗物。
等到东西收拾好,也找好了新住的地方,已经是下一年的一月底了。这一年过年晚,到了这个时候依然没有一点春节的氛围,大家都在准备着忙碌的期末考试。
经历了父亲的离世,白遇之显得沉默了很多,有时跟傅轻在一起话也很少,安静待在一旁,偶尔凑过去跟他接个吻。
考试周结束后,他们快要放假了。回家前傅轻和他一起好好打扫了一遍卫生。白遇之租了一个小小的套二,真真称得上是一间老破小。
浴室的灯暖时好时坏,白遇之下楼去买了新的灯管,踩着小板凳摇摇晃晃站在上面换灯带。
收拾好这一切后,傅轻问:“那今年过年你就在这里吗?”
白遇之点头。
“那假期我们出去玩啊。”傅轻捏他的手,心里也有些心疼。
白遇之冲他笑笑:“嗯,等过完年嘛,过年期间你还是和家人一起吧。”他说这话是发自内心,傅轻家就在上海,可他几乎没见傅轻回过几次家。他想着,春节一年才一次,还是要好好和家人团聚的。
那一年的除夕夜,白遇之自己泡了一碗面吃,这是失去家人后的、独自一人度过的第一个除夕夜。
背景是欢声笑语的春节晚会,楼下小区里物管布置了一片片红色的小灯笼,不远处的CBD区域,高楼的灯光也装饰成了恭贺新年的字样。
白遇之靠在窗台,心里在想,不知傅轻今晚在吃什么。
想着想着,他忍不住想跟傅轻说说话,掏出手机却看到有好几条新消息提示。
他刚刚在厨房刷碗,电视声音又开得很大,完全盖过了手机的震动,隔了大约二十分钟他才看到傅轻发来的消息。
傅轻后来发了几个表情。
-人呢.jpg
-理我.jpg
-打你.jpg
白遇之立刻给傅轻打电话,连打三个却都被按掉。
他慌了,再打第四个依然被按掉。
他慌慌张张又去给傅轻发微信,手指迅速在屏幕上滑动着,打了几个字又发觉自己太蠢。直接发语音不是更快?
他语无伦次发了一长串语音给傅轻解释,刚发出去没几秒,就收到了傅轻的回复。
傅轻不知在做什么,喘气声有些重,他在语音中说:“你完蛋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没等白遇之再拨出电话,大门被敲响了。他刚按下发送语音的按钮,正心急如焚,咚咚敲响的房门声让他更加烦躁。他不耐烦地问:“谁啊!”
打开门之后被傅轻扑了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