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是男人回来了,却发现是昨天有过一面之缘的姐姐。她帮了他还请他吃冰淇淋,他应该向她打个招呼的,可他只是悄悄地把头缩回去。
她把果篮放在床头的柜子上,路琪被她打岔,转眼也就忘了要说的话。
解决了面包,朝阳趴在桌子上,脸朝着窗外,微风轻轻吹。
有机会他想好好地谢谢丁又玉。
铃声响起,朝阳呼了一口气没有再想。他盯着黑板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只是整个人看起来有点恍惚。
他从口袋里掏出零钱,丁又玉按住他的手,抿着嘴角摇头。朝阳看她准备午睡,默默地缩回手。
伤口彻底恢复后他去了学校,他不知道消息是从哪里流传出来的,同学们用一种隐晦的怜悯的目光注视着他,交头接耳。
男人帮忙处理了丧事,又带着朝阳办理了银行卡,临走之前仍然试着劝说他的儿子搬走。
朝阳拒绝了。
午休的时候他没有去食堂,恹恹地趴在桌子上。丁又玉给他带了面包和果汁,虽然没什么胃口,但毕竟是别人一片好意。
她压低声音,“那个小孩也是可怜,出了车祸就他活下来了,他妈妈……”
之后她再也没有在楼梯角碰到他,目
他捏了捏书包的带子,快步走到座位上。
“谢谢……”朝阳低低地道了谢,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他看见她看过来的诧异的眼神,可他真的太难受了,好像被裹在泥浆里,不想说话,不想思考。
这么想着,意识也变得混混沌沌的。
原来内里也是个相当温柔的人。
丁又玉看了一眼没说话,撕开创口贴贴在他手指上,又继续埋头做题。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上心,只觉得小小的一只怪招人疼的。
男孩终于撇过头看他,问:“我睡了几天?”
男人有些尴尬,也不提让他搬家了,“等你出院了,爸爸带你去办一张银行卡,生活费就给你打到卡上,你想过来再给爸爸说。”
他这个同桌向来沉默寡言,学习又相当好,难免让人觉得不好亲近。可是今天她是第一个没有用怜悯眼光看他的人,还用创口贴给他包了这样不起眼的伤口。
他睡着了。
朝阳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男人不在,柜子上是一碗放凉的粥,还有一束插在花瓶里的沾水的向日葵。
“没事,我也不小心。”声音的主人弯下腰帮他一起捡。
路琪躺在病床上,见着来人便坐起来,“班长你咋过来了?”看她望了一眼邻床,路琪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他的这些同学也许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他们的目光让他觉得如芒在背。
。”
一个创口贴递了过来,是他的同桌。
韩西葵在楼梯角站了好一会儿,喧闹的声音传过来,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只是稍稍打听她就知道了男孩的名字——朝阳。
朝阳从书包里掏出书,因为翻得太快,手指肚被书页划开了一个小口子。
“啊……”拐角的地方撞到了人,“不好意思……”朝阳蹲在地上一边道歉一边捡起掉下来的作业。
小孩前几天说他上初中,没想到他们是一个学校。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她送的那株向日葵。
“四天,爸爸真怕你醒不过来,医生说只是轻度撞击我才吃了定心丸。学校爸爸也给你请了假。”男人像是坐不住,不自在地挪了挪椅子,“这几天你也没吃东西,爸爸去给你买点粥。”
这个午后,是她记忆里最青涩的味道。
缺了几天课,朝阳也有得忙。他的同桌拿着整整齐齐的笔记交给他的时候,他愣了愣,认真地道了谢。
清点了收上来的作业,他抱着作业下楼。办公室都设在高中部,两栋楼虽然挨得很近,爬楼梯却很费时间,所以朝阳步子迈得很快。
声音有些耳熟,他拍拍作业站起来。两相对视,朝阳垂下头说了声谢谢,不再停留。
扭动把手的声音。
朝阳应了一声,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男人相处。男人出门后,他缩在被子里忍不住抽鼻子。轻度撞击是因为女人一瞬间扑过来把他护在怀里,他什么也没感觉到就昏了,他的妈妈该有多疼呢?
很多年后,丁又玉时常会想,她可真愚蠢,年少时未能发现心底朦胧而隐秘的暗恋,白白浪费许多好时光。
韩西葵不太舒服,她并不喜欢把别人的不幸当做谈资,虽然男孩看着像是已经睡着了。于是她微笑着岔开话题,“我代表班上的同学来看看你。”
“嘶——”倒也不疼,只是下意识低呼了一声。
丁又玉望着他的后脑勺,风里有少年身上淡淡的肥皂的香气。她按了按胸口,它跳得可真快。
如果跟妈妈一起死掉就好了。
“不用了,你看,没什么事……”
很适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