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霞光坠落云间,才转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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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今到时,晚饭已经布置好了,简单的四菜一汤,霍璋等在小桌旁。
她怀孕后有些怕冷,不再像从前一样爱穿单薄的裙子了,哪怕夏日也会随身带一件薄外套。她坐在霍璋对面的椅子上:“我下午去医院了,医生说孩子的发育很好,只要前两个月要多注意些,后面就不会有大问题了。”
桌上的菜全是她爱吃的,霍璋特意叮嘱人做得清淡,她今晚吃了不少。
霍璋没有表态,他吃饭很讲规矩,食时一定不言,那是小时候在薛美辰身边长大养成的习惯。直到咽下最后一粒米,他才问:“合胃口吗?”
赵云今点头,他又为她盛了一碗汤:“再吃点。”
赵云今愣住,以往和霍璋吃饭很少坐这样温馨的小桌,更别说为她盛饭这样的动作了,他生性凉薄,不喜欢和别人有过多亲密的接触和情感交集,赵云今了解他的性子,因此和他相处时都维持着足够距离,不会轻易逾矩。
他问:“看我做什么?”
赵云今笑笑,她将那碗菌汤喝完,放下勺子:“没什么,叫我来有事吗?”
“想看看你而已,推我上楼吧。”赵云今扶着轮椅进了电梯,霍璋以往饭后总会锻炼,虽然下.身动不了,但他上身的肌肉很漂亮,这赖于他车祸前就喜欢运动,也和他这些年的坚持复建脱不了关系。赵云今以为他要去健身房,霍璋却让她停在书房门前。
他的书房从来不许外人多待,赵云今推他进去后刚要离开,霍璋却叫住她:“陪我一会儿。”
他在电脑前处理事情,赵云今坐在沙发上看书,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一直坐到深夜。
直到窗外一片星光闪烁,霍璋才关上电脑,赵云今问:“最近很忙吗?”
“不忙,但很棘手。”霍璋说,“松川药厂被警察盯上了。”
虽然早从贺丰宝那里得到了消息,但赵云今脸上瞬时出现的惊讶神色依然毫无破绽,她问:“是药物质检不达标?”
霍璋摇头,她又笑着问:“你漏税了?”
霍璋说:“一直为我提供药物原料的走.私商被查处了,如果警方顺藤摸瓜,接下来查到的就是我了。”
“走.私的药物原料?”
“你这些年虽然跟着我,但对于松川药厂还不了解。”霍璋微笑,“如果只是循规蹈矩地做药,哪一年才能做出让父亲满意的成绩?国外有些组织恰恰需要国内禁止制造流通的禁.药,那是块还没被分割的市场,我管松川这短短几年将药厂做到现在这个程度,正是因为这个。”
“走.私的消息很可能是从我这里泄露的,但我一时想不到在我身边谁有这样的嫌疑。”
赵云今静默,并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惊讶,而是在心里揣测一向谨慎的霍璋为什么会把这些事告诉她。
霍璋递来两个文件袋,赵云今接过,他说:“你看。”
里面的内容她从前进书房时就看过,那是林清执的资料。
“这个人叫丁晨凯,五年前我车祸后他跟何通一起应聘成为我的司机,当时我在复建期,医院药厂两头很难兼顾,许多事都是他帮我处理的。”霍璋想起了什么,眼镜后温润的眼里流露出一丝锋芒,“这个人能力很强,完全不像一个普通司机该有的样子,倒像是个……”
他顿了顿,缓缓道:“警察。”
“丁晨凯为我办事的时候我的生意很不顺,没有被警方抓到明确把柄,但那一年来交易失败了很多次,有几次我的人只差一点就被警察当场逮到,我怀疑丁晨凯,所以把他派去了小东山,借乌玉媚的手除掉了他。”霍璋淡淡地说,“虽然不知道丁晨凯到底是不是警察,但自那以后,松川一直太平得很。”
“现在警察又盯上了我,可丁晨凯明明已经死了那么久。”霍璋问,“云今,你说我身边是不是又混入了别的人,把我的消息透露给了警察?”
她低着头思索,没有回答,他问:“在想什么?”
赵云今眼里充满困惑:“你生意上的事以前从来不和我说,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些?”
“只是没人可以倾诉了。”霍璋说,“以后说不定要帮我打理家业,早些知道对你有好处。”
赵云今认真地看着他:“霍璋,你应该知道我哥就是警察,虽然他已经过世了,但我从小是他看着长大的,我一直很尊敬他。你是不是除掉了一个警察我不想知道,也不会帮你打理家业,如果早知道这些……”
霍璋问:“你会向警察告发我吗?”
赵云今静了静,说:“我不会跟你这么多年。”
霍璋凝视她,忽然笑了:“好好和你说事,你倒是生气了,知道你和林警官感情很好,所以从前才没敢告诉你,我现在说了,你要去向警察揭发我吗?”
赵云今蹙眉:“你知道我不会。”
霍璋嗯了声:“我信你。”
“但我不信他。”他递来另一个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