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骨碟里堆了小山似的虾壳,魏浩初干净利落地掐掉虾头,剥开虾壳,将白嫩透红的虾肉蘸上少许醋,捏着虾尾递到华宁嘴边。
华宁动作自然地吃了下去,才发现她状态未免太放松了。
她记得自己明明想在更大的花厅招待魏浩初的,厨房也准备了符合威武大将军品级的菜肴,后来魏浩初在花厅坐了会儿,说花厅太热想去华宁的水榭。
华宁便随魏浩初的主意,把用膳的地方挪到水榭。
但水榭毕竟是华宁居住的后院,不是专门用来待客的地方,按礼制摆不下那么多菜,魏浩初便做主留下了一部分,两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全然不顾礼制了。
留下的菜全是她喜欢的,又在自己院子,就放松了下来。
看到魏浩初熟练自在的动作,华宁才想起来六年前他们关系好的时候,他们一起吃饭,魏浩初一直都是照顾人的那一个。
剥虾这么熟练也是那会儿练出来的。
意识到自己的松懈,魏浩初又递来了剥好的虾仁,她用筷子接下,说:“将军,够了够了。”
他的目光从虾仁转移到她微抿的唇,最后看着她眼睛说:“华宁,不必一口一个将军,叫我名字就好。”
“以前我也没喊过你公主吧。”
华宁有些心虚,想到弟弟从未和她说过魏浩初的事情,她就有些不想和魏浩初有亲密的接触。
都怪洗尘宴那天喝了酒,不然也不会酒精壮人胆,让她睡了皇帝眼前新晋的红人。
她也不该控制不住好奇心,辞职后闲着没事就把魏浩初约出来试探他身上的秘密。
但洗尘宴那天睡过一次后,关于魏浩初的记忆慢慢苏醒,又让她忍不住接近他。
刚拜师学武的时候,身为师兄的魏浩初会因为她是女孩子处处出头保护她,也会说她是女孩子应该绣花而不是练武。
但后来被她暴打,用行动教了他谁更厉害之后他快速地接受了事实。
其他被暴打的男孩子只会天天说她是个男人婆、暴力女、以后没人敢娶,只有魏浩初不看轻她,又在细节上关心和照顾身为女孩子的她。
那时候华宁自己都不记得的经期都是魏浩初提醒她。
或许她潜意识想回到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才忍不住靠近魏浩初。
她现在很矛盾,一边是感性想靠近记忆里那个直率真诚的灵魂,一边是理性在提醒她眼前这个男人是威武大将军,让她这个“花瓶”公主远离他。
而魏浩初用毛巾擦干净了手,都没有得到华宁的回答。
在他看来,华宁变了许多,她以前很聪明,小小年纪就把他人的心思揣摩得透彻,但行事又很放肆不顾世俗。
但现在的华宁,会被礼制所束缚,连吃个饭都要按礼制一丝不苟地做到完美。
她现在的坐姿,恐怕宫里专教仪态的宫娥都做不到这样标准。
把自己绷得太紧了,行事谨慎不出差错。
看来这几年过得苦,不然也不会这么压抑自己。他有些心疼,想握住她的手,最后只是动了动手指,收住了自己的动作。
如果是以前,他说的话惹她不快了,她会直接指出来,而不是像现在,生了气都要藏起来,再礼貌地推远他。
华宁比以前更谨慎了,他也不能像之前随意,他不想再有早上那样的争执。
“华宁,在我面前就放松一点吧,我有做不好的地方你直接说,就算我们吵架,也不会影响我和承山,我们就像以前一样好不好?嗯?”
华宁挑眉,她明明什么都没说,他却把自己的顾忌都猜出来了。
看他温顺得像只大金毛的样子,心想这个人一直都没变。
不不不,想想今早他在床上不听人话的样子,不要被男人说的迷惑了,要看他做的。
心思来回转弯,表面还是点头道:“好。”
在魏浩初眼里,就是华宁微微一笑,乖巧地答应了。
即便她现在处处克制,却还是愿意和自己纠缠在一起,他心想,自己在华宁心里还是有一点重量的。
不过还比不上许修竹就是了,她宁愿放弃他,都不想抛开许修竹。
他柔声问:“还吃虾吗?我记得你以前挺爱吃的。”
“吃,你少剥一点。”华宁毫不客气地使唤他剥虾,魏浩初也乐此不疲。
两人气氛融洽地用了午膳,歇会儿后华宁就准备再洗个澡。
华宁一向早起晚睡,中午再补个觉,虽然刚回庄子那会儿已经洗过一次,但初夏的京城已经热了起来,她想洗个澡再睡午觉。
魏浩初没缠着她,华宁洗完澡就看见他穿着单衣坐在榻上看一封信,眉头紧锁,脸色不太好看。
听见她出来的动静,魏浩初抬头,把信随手放在一边,迟疑了一会儿,砂纸仔细打磨过的嗓音挠得她心痒,他问:“华宁,你想看...吗?”
华宁笑了笑,也不知道魏浩初是感觉自己伤疤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