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李舒景,他要救东宁侯府,只有这个法子。”
“什么法子?”
顾煊正等着她问这句。当即勾起唇角,凑到她耳边。
“扶仲礼上位,以从龙之功抵通番之过。”
否则,今时今日这种情势,东宁侯府只能世世代代被拿捏。
他的薄唇张阖之间,热气喷薄而出。唇瓣有意无意擦过她的唇珠。
她倒未觉,反是顾煊自己,那种喉间干涸的感觉再度明显起来。
第32章 入宫
顾煊在郡主府稍作修养,没过几个时辰喝过药,便回了夜园。
郡主府忙乱一整天,步怀敦自是知道动静的。
等顾煊走后,他便来探问了情况,得知无恙后也会了他自己的廊院。
夜灯初上。
郡主府四下都点起辉煌的灯光,照得整座府邸恍如白昼。
姜嬉屋里更是亮堂堂的。
她斜斜倚在贵妃迎枕上,取了白日姜妩差人递来的消息,素手展开,看了起来。
前些日子,姜妩在太后面前不知说了些什么,太后如今着急地替自己张罗起婚事。
按照这个事态发展,姜嬉就会先被指给丞相家的病弱公子,后面衍王跳出来,阻断那门亲事,意在送她一个大人情,以拉近两人的距离,为最后她的死心塌地做铺垫。
姜嬉一心想避免事态沿着上一世的轨迹发展。
可姜妩是个有主意的、固执的人,轻易不会改变主意,但看她等了李舒景这么多年便可知。
因而姜嬉也不费力于叫她改变主意,而是让她去与太后说,将指婚之期定在中秋宴上,从而争取些时间。
果不出姜嬉所料,姜妩欣然应允。
她回的这封信里,正回应了此时。
再过七日,便是中秋夜宴之时。
届时京城众位权贵近臣都会带着家眷入宫,联络君臣之情,男女也可借此机会相看。
姜嬉看完信,又重新叠了起来。
她摸了摸身下压着的鱼肠剑,下颚紧了又紧,杏眼露出一抹狠意来。
中秋夜宴,将是衍王的最后一顿晚饭。
※
时间过得很快,不过几日,便到了八月十四这日。
这几日发生了许多大事,譬如说丞相家的小女儿被绑回丞相府,皇叔大摇大摆地上丞相府要人;
又譬如说,东宁侯伤势甚重,某天夜里又遭遇刺客,东宁侯府的老太君勃然大怒,直接上殿讨要说法;
再譬如说,衍王府新进了一个通房,名叫执墨的,被衍王反手卖到青楼,屈辱度日……
宣华室中,姜嬉泡浴在热水之中。
水面的花瓣掩盖不住水的热气,红红地铺开一整池。
她闭上眼睛,靠在池边,下颚绷得死紧,原本有些肉的脸,因着这道紧绷的力量,竟勾勒出明显的下颚线条来。
水面之下,她双手紧紧攥成拳头。
再过不久就要进宫赴宴。
今晚,衍王必须死。
片刻后,她披水起身。
水花四溅,气雾氤氲之间,她曼妙的曲线若隐若现。
抱画埋着头进来侍候,顺带小声道:“皇叔递来消息,让主子今晚一道入宫。”
姜嬉一顿,“可说了为何?”
抱画摇头:“不曾。单大人来传的话,只说主子今夜一起走恐要遇上大尾巴狼。”
大尾巴狼。
姜嬉点点头,“知道了。携书好些了吗?”
抱画道:“好了,今日已上值了,眼下应该正在主子的寝屋候着呢。”
今日赴宫宴,理当穿宫装。
郡主衔的宫装是深紫色的,发饰宝簪配套。相应的髻式只有携书梳得好。
姜嬉由宣华室出来,由丫鬟簇拥着,经由九曲廊回到主屋。
携书果然已经早早候着,妥帖地备好了宫装行头和一应物品。
姜嬉于主屋前顿住脚步,撇头同那些随从丫鬟道:“你们先下去吧。”
丫鬟们听言,有序退了出去。
携书迎下阶来,埋头跪在姜嬉跟前,一言不发。
姜嬉矮身扶她起来:“这是怎么了?执墨的事,本与你无关,不必自责。”
携书红了眼眶:“原是奴婢的错,倒叫主子与衍王起了冲突。”
姜嬉浅笑,拍了拍她的手,温柔道:“原就不会太平。”
她越过携书,往里走去。
“进来为我更衣吧,有些事情要交代你。”
姜嬉思索了许久。
想在宫宴上杀衍王,寻常兵不血刃的办法决计是不行的。
若是阴谋阳谋,嘴皮上的功夫,凭着陛下对他的宠信,应当是无法扳倒他的。
即便是一时落魄了,也难保没有复起之势。
她要做的,便是离间衍王与陛下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