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里,霍尔和他豢养的小血仆几乎粘在一起了一样。
早上伊甸醒过来,身边照旧没人,洗漱之后自己吃完早饭,慢慢晃悠着去书房后面的小隔间里等王爵大人开完朝会。小隔间里有一个很软的小沙发,桌子上总是摆着点心。
小血仆喜欢吃东西,这是整个王爵府上下都知道的事。
有时时间太久了,他就会窝在小沙发里睡过去,不过醒过来时,会在霍尔的怀里就是了。
一起吃完午饭,再在他怀里打个盹,一睁眼就到了晚上,再晃晃悠悠地拉着人出门去转。这段时间,霍尔陪着他几乎把整座银镜城都逛了个遍,连城下的砖墙都没有放过。
买来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堆满了吸血鬼的房间,如果不提,说是龙堆财宝的屋子也不为过。
伊甸已经习惯了与霍尔同睡,裹着睡袍钻进一个冰冷的怀里,还是会打个颤,但很快就把自己过剩的热量传过去。
偶尔还会伸手,捂住霍尔冰冷的面颊,俏皮地冲着人一笑。
而霍尔总是尽力忍着,手脚并用地把人锁进自己怀里,一通无用的威胁之后,才慢慢相拥着入眠。
这种日子总是过的很快,银镜城的臣民都知道了,城主大人有一个很喜欢的血仆。
可伊甸却从没听过霍尔对他说喜欢。
哪怕他每天都抱着他吃饭,抱着他睡觉。
因为没有熟识的人,他在这里只认识霍尔,没人来告诉他,其他血仆都是什么样的,其他血仆也是被主人抱来抱去的吗?
当然,没人敢回答这个问题。
其他血族豢养的血仆,不能说是豢养,应该是饲养。
在他们眼里,出卖血液的人类与动物没有区别,一间不透光的屋子,一张床,简单的三餐,便任取任夺。
所以,他们看不起人类,看不起喜欢人类的萨尔,也看不起有一半人类血统的霍尔。
这天,伊甸照旧打着哈欠往霍尔议政的书房走,路过花园离书房还有几米的时候,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女孩,一手打着伞,一手提着裙子光明正大的从书房正门走进去。
不像他一样,每次都要从后面进到他的小隔间里。
伊甸看的有点眼酸,刚打算抬脚离开,就听到身后的几个侍从在小声的讨论着什么。
“那位大人是梵蒂冈派来的女爵,听说是来和我们家大人谈婚事的。”
“婚事?可伊甸少爷怎么办,他不是……”
“嘘,伊甸少爷只是大人养的血仆,这里面不是我们能说的事了。”
“唉,可我就觉得伊甸少爷比那个女爵看起来可爱多了。”
伊甸的脚下像生了根一样迈不出下一步,直直的被钉在原地。
梵蒂冈,女爵,婚事,统统与他无关了。
霍尔开完朝会,像往常一样推开门,却发现隔间里没人。桌上的点心和牛奶没有动过,摸了摸沙发也是一片冰凉。
霍尔只慌了一瞬,叫来服侍伊甸的侍从询问去向,却只说看到伊甸少爷往书房的方向去了,不让他们跟着。
“怎么,你急着开完会,发现你的心肝不见了?”伊丽莎白推开门,一边上下打量着房间一边说着。她这次来确实是为了婚事来的,不过不是结婚,而是取消婚礼。
这位黑发女爵同霍尔一样是半吸血鬼,她的父亲是一个东方男性,温和自谦,还有些沉闷。
伊丽莎白更像她的母亲,张扬凌厉,她讨厌权力握在男人的手里。从母亲那里继承爵位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亲自来到银镜城,同霍尔商议取消梵蒂冈为他们定下的婚约。
本想着这个新王爵不太好说话,谁知道两个人都有取消婚事的意思,这事就好办多了。原因大概也不难猜,她是为了权力,而霍尔,大概就是为了那个传闻中,非常喜欢的血仆。
“人呢?拉出来让我见见,这几天可闷坏我了。”伊丽莎白一边说着一边四处找人,可连味道都没闻到。
霍尔没理她,拳头紧了紧,转身离开。
小东西翅膀硬了,没经过他的同意就敢擅自离开。他就不该答应让人天天跑出宅邸外闲逛,就一个找个链子套在脚腕上拴在床边,吃饭都要他一下一下喂进去,再也不会乱跑。
霍尔边走边想,链子那端换成皮质的,他有点怕疼。
一向镇定自持的吸血鬼显得有些慌乱,脚步都跟着有些虚浮,进了房间拿了斗篷就往外走。
“大人!大人!桌上有封信!”身后的侍从踉踉跄跄地跟上,把信交给了霍尔。把信拆开,里面是伊甸歪歪扭扭的几个字——祝你新婚愉快。
……这个傻子!
霍尔咬牙切齿地把信胡乱一折就塞进口袋里,往外面走去。
伊甸什么也没带,回归本行,昏昏沉沉地往城门的方向走。
唔,他昨天跟霍尔说今天想吃草莓蛋糕,不知道他记不记得,也不知道今天书房的小隔间里面,桌子上摆的是什么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