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升起,一支原本埋伏在海岸上,想趁着罗兰人登陆时的混乱发动伏击的骑兵撤了回来。
安德烈特不再浪费时间做徒劳无用的事,很快地,他就像一阵暴风般卷过城堡,各个城墙上响起了他雷鸣般的命令:
“加高胸墙!把所有木头和石头都给我搬上去!”
“铁索!拉起来!”
“所有人坚守阵地!”
…………………………
白角海湾的水在日光下清澈得近乎透明,天使眼泪般卧于鸢尾岛的怀抱里。
女王就在有着“鸢尾”这样一个美丽称呼的岛上,这里处于前往森格莱岛的航线上,同时离可希米亚港也不算远。是一个既能称为“女王亲征”,又不至于真的让女王陷于致命危险的地带。
当然,这种“不至于太过危险”是相对而言的。
事实上,如果道尔顿对森格莱岛的圣西尔城以及其他要塞发动进攻,那么身在鸢尾岛的众人能够听到从那边传来的炮声。
对于绝大部分忧心忡忡的朝臣而言,他们觉得这还是太过于莽撞了——他们巴不得女王离战场越远越好。这种担忧倒并非因为这些人对女王有多忠心耿耿,只是他们都知道……当战争的马车开动,罗兰就已成了一个整体,女王就是这部的马车的方向,如果女王轰然倒下,没有人能够承担随之而来的可怕后果。
“真是令人感动的忠诚。”
女王签署文书的同时这么评价道。
语气里轻微地带了点讥讽。
这些源源不断送上的劝告,大多出自于同样加入这场战争的官员和贵族之手。
诚然,加入战争并非出自他们的本意,但是对雅格和自由商业城市宣战成为必不可免的事情后,务实的人就该考虑这场战争能为自己带来什么——他们为帝国筹备了军队,提供了武器,总该有切实的利益可得吧?自然而然地,他们的目光落到了自由商业城市,这有着“黄金之城”与“财富之城”的蛋糕上。
这场胜利的收获,能够让所有人富得流油。
为利益而来的人,忠诚自然有待商酌,这些人虽然加入了战争,没有比“墙头草”能更贴切地形容他们了。
只有等到森格莱岛,这个进攻自由商业城市和雅格的跳板被攻下,切实看到了战争胜利的把握,他们才会真正投入到战争里。
“竭尽全力,以最短的时间夺取森格莱岛。”
收到道尔顿和阿比盖尔传来的报告后,女王在回复的短信末尾以罕有的严厉口吻,对战争的第一阶段做出了指示。
携带女王命令的信使一刻也没有停留,立刻从鸢尾岛出发,乘坐快船朝森格莱岛方向而去。
一只长途跋涉的信鸽从女王开着的窗户飞了进来,扑扇着沾着雨水的翅膀,落到了桌旁的支架上。
女王从它脚上拆下了黄铜信筒,转开盖子,倒出了一张卷好的信。
信封口的火漆上加盖着立于火中的十字架,这是神殿骑士团大团长的私人印章。
信来自罗德里大主教,他身处帝国南部。
罗德里大主教是这次战争后备系统实际上的组织者,各个地区的物资经由他手,有条不紊地分配到战场的各个环节,埃尔米亚——玫瑰海峡——森格莱岛中间被他建起了一张复杂紧密的物资流动网络。
说实话,连女王也格外好奇罗德里大主教当初在圣保罗大学接受的教育都有哪些了——他对商品供需带来的价格变化了如指掌,对各种数据的计算简直比她的财政大臣还要优秀。如果不是他在情报和间谍工作上同样卓越,女王都想要委任他为自己的财物大臣了。
——这让财务大臣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最近,财政大臣拿出了他全部的才干来为帝国服务,生怕什么时候就失业了。
难道教会囊括“逻辑”“数学”“几何”的七艺竟然为培养商人、阴谋家和战争人才而服务的吗?
不知道那些老神父对教授出罗德里大主教这样的人有何感想。
女王一边聊作娱乐地想着,一边浏览罗德里大主教的来信。
等读到信末时,轻松的神色已经彻底从女王脸上消失了,烛火下她脸庞的线条透出骇人的冷峻。
“……东伯利克商人已经将粮价哄抬到每十枚金罗币才能置换一马车的地步,卡拉城首先出现了饥荒的现象。王室商人与粮食商的初步交涉失败了,他们拒绝降低粮价……在这里,我们也快打响另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了。”
粮食。
何其简单又何其可怕的一个词!
每一场战争都以天文数目般的粮食作为支撑,除去前线枪炮带来的胜负风险外,战争的陷阱还隐藏在小小的谷麦之上。首先,参与战争的成年男子,绝大部分是从农田中抽调,他们既然拿起了刀剑就无法耕田,粮食产量自然而然地下降。而剩下来的人要全力以赴地填饱军队消耗惊人的胃,就很难再有余力去满足城里的市民了。
只需要一点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