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通报:“宫里来了信儿,皇后娘娘要亲自来探爵爷,已经在路上, 马上就到了。”
邵爵爷欠身要起来,管家又道:“来的公公说了,皇后口谕,不叫爵爷去接,不然娘娘要恼了。”
罗夫人心疼男人,便道:“爵爷你身体不好,安心躺着,我去接娘娘,方才不是还说一母同胞么,娘娘疼你,不会怪罪的。”
小邵皇后进了侯府,坐在邵爵爷床边,对殷勤照应的罗夫人道:“你也辛苦了,想必家里还有一摊子事,自 * 去忙吧,本宫好久未归家了,想跟大哥拉拉家常。”
邵爵爷疲倦至极,他后背靠着个软枕倚着,温和地对皇后妹妹道:“这种时候,娘娘不好好照顾皇上,来我这里做什么?”
小邵皇后哀伤道:“大哥,皇上是我的夫君,你是我的娘家亲大哥,哪一个我能放得下心?一早就听说大哥在前线身体不好,我这一个多月吃不下睡不香,心揪得生疼,不来看看大哥,我这做妹妹的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她言语之中全是担忧,眼角眉梢全是憔悴,自从西北边境开战以来,她吃不下睡不着倒是真的,只不过并非担心大哥邵洪峰的身体,而是担心谢初静不死,大业难成。
邵爵爷仔细看了看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发现她果然消瘦了许多,都有些撑不起繁复华丽的皇后礼服了,忍不住心疼了一下。
他轻声道:“有劳娘娘挂心了,臣实在惶恐啊,只是不知皇上现在如何?”
“皇上清晨醒了片刻,喝过药又迷迷糊糊地睡了。不过据太医正说,皇上的脉象已经平稳了,若要快些醒来,针灸穴位便可醒了,我想着,皇上突然闻此噩耗,身子骨儿肯定承受不住,让他多睡几个时辰也好,便没让太医施针。”
邵爵爷点点头:“皇后娘娘所虑极是,虽然是帝王之家,却也是寻常父子,这样的事情,哪个当爹的不心疼呢。”
小邵皇后开始假惺惺地流泪:“可不是么,我这心里就跟针扎一样疼。”
邵爵爷叹气:“太子自小在娘娘身边长大,娘娘心疼他也是有的,只是眼下太子过逝这件事不宜声张,免得动摇国本,娘娘一定要多劝劝皇帝想开些。”
小邵皇后等得就是这一句,她收起泪眼,一本正经道:“大哥,其实我今日正是为了国本之事而来。何为国本,乃是储君,只有早立储君,才能免得他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保我大魏江山无恙。储君不定,则朝野不稳,君臣离心,江山动荡啊。”
邵爵爷神色一凛:“皇后你这是何意?”
小邵皇后谆谆善诱道:“大哥,妹妹来之前已经想过了,剩下的皇子之中,属大皇子年纪最长,又是嫡子,于情于理也该是嫡长子继位,他还是你的亲外甥,这皇位不给他,难道要给旁人么?我今日来,是想着不如大哥出面联络些忠贞之臣,一起上疏劝皇上早日立大皇子为储君。大哥你有功劳又有真本事,在朝中威望极高,你的提议皇帝一定会听的,这既是为了咱们邵家的将来,也是为了咱们大魏的江山着想啊。”
小邵皇后本来是打算直接向敏德皇帝提出这件事的,可世人皆知她是大皇子谢谦正的生母,又有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摆着,只怕自己说出来会惹得皇帝暴怒反对。
她琢磨来琢磨去,觉得还是让前朝的人提出立新太子更合情理,于是把主意打 * 到了英武侯的头上。
邵爵爷先是意外,片刻后黑了脸,生气道:“太子尸骨未寒,甚至丧仪还未办,此时提立新储君之事尚早,况且皇帝想立哪位皇子做储君,不是我等臣子该插嘴的事。”
小邵皇后一怔,她完全没想到邵爵爷到了这种时候还这么说,她来之前非常笃定他会帮自己,因为一笔写不出两个“邵”字,之前他总是向着谢初静,是因为谢初静也是他的外甥,对邵家来说,哪个外甥做皇帝无所谓。
可是现在谢初静已经死了,在亲外甥和外人之间,邵爵爷难道还会帮外人不成?
小邵皇后略一思忖,觉得自己明白了邵爵爷的意思,她立刻道:“大哥,你放心,只要谦儿做了太子,我一定让他马上迎娶灵儿做太子妃,灵儿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生来就是要母仪天下的。”
邵洪峰此时已经彻底明白了,他这个亲妹妹的来意跟兄妹之情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很失望,冷冷地拒绝道:“多谢皇后娘娘,但是,臣只想女儿此生嫁给所爱之人,对方贫富贵贱,并无所谓,只要不是乱臣贼子便好。”
小邵皇后一怔,觉得脸上火辣辣发烧。
邵爵爷躺下,自己把被子拉上来盖好:“多谢皇后来看望臣,臣累了,想休息了,就不送皇后了。”
小邵皇后怒气冲冲回了云宁宫,说是要换衣服,结果自己把发髻扯得乱七八糟,妆台上的盒子撒了一地。
等她出完了气,丹芳姑姑才小心翼翼道:“娘娘,邵爵爷不帮忙,现在我们怎么办?”
小邵皇后一怒之下又拔下头上的碧翠簪子砸在地上摔个稀巴烂,气急败坏道:“告诉我们的人,他的药不要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