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锋握紧拳头,心口酸胀不已。
她何时这样夸过自己?
明明都是同一个人,怎的张小斐就是玉石,他沈锋也生了一双桃花眼,何时被她夸过夺目招人?
好啊,很好。
那张小斐的性子竟然和他全然不同。
五年里江双双说了那么多喜欢,竟都是假的!
原来她看重的只是自己的皮囊,心底里厌极了自己的脾性,便潜意识里给自己描画出一个风流情郎来!
温柔,夺目,爱笑?呵呵。
沈锋阴着脸,磨着牙,心里淬出一口毒汁。
行,他就演给江双双看,演一出妍皮裹痴骨,佳人藏奸心,让她看看金玉里的满满败絮,好让她知道这都是些多么肤浅的禀性!
“继续。”
蘅章开口道“娘娘还说那张小斐曾帮过她,她曾与村口妇人争执,扭打之时,幸得张小斐出手相助,拉她离开,张小斐护过她多次,她这才慢慢喜欢上他。”
沈锋皱眉,忍不住脾气又上来,“这都什么和什么?江双双整日里脑子都在想些什么,朕给她的兵书国策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也不知是从哪本三流话本里摘过来的故事,生生把自己想成一个无知村妇。”
沈锋嫌弃至极,斩钉截铁道“朕还以为她心里想出来的人有多好,原来只不过是个绣花枕头风流性子。”
蘅章抬头“陛下此言何解,那张小斐若是绣花枕头,又怎么会去维护皇后,他怎会不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
沈锋奇怪地看他“你是听故事听入迷了?竟为一个假人叫屈?朕且问你,张小斐知不知道皇后为何与村妇争执?”
蘅章默然。
“朕再问你,张小斐拉走皇后之后有没有背地里再做别的事情,给她出气?”
蘅章缓缓摇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凡事又何必要争个你死我活呢?”
沈锋笑骂“你这个兵头,怎么比书生还迂腐?张小斐就是个爱做表面功夫的,拉架能解决什么问题?且不说江双双本身是丞相嫡女,就算她真是民女,也断不会是个爱与人锱铢必较的人,定是那泼妇说了些什么下三滥的话,欺负她欺负得狠了。那张小斐不过是借拉架的名义扬男人的威风,半点问题未解决,反倒不懂避嫌,既让江双双矮了人一头,又让她遭人闲话。这样的人,不是绣花枕头,是什么?”
蘅章摇摇头,“陛下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沈锋又是一讽笑“别和朕玩这套,朕敬你是我朝的将士,在大月国受尽折磨,是条汉子,才饶了你忤逆不敬的罪名。你不许再在朕面前说这些鬼话,什么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你这样想我也没办法,这些下三滥的敷衍话朕天天在朝堂上听臣子们相互说来说去,一旦被其他臣子骂得理亏,瞬间装的楚楚可怜,胜若好女,企图让朕可怜,真真是看见就恶心。”
蘅章“……”缩了缩头。
“行了,朕心中有所打算,此举还需要你的配合,你没事儿少想些无用之事,多去凤栖宫转转,多打听打听张小斐的事,越详细越好,每晚回来禀报给朕。”
“陛下,奴毕竟是外男,奴怕出入凤栖宫恐有不妥……”
沈锋满脸不在意“无妨,你这般模样,甚是安全。”
蘅章又一默,铁片一块的面具挡着,竟然硬生生看出几丝郁闷。
“听闻上个月皇后突然生了兴致,要在宫内后院种些花草,只是后来因事换了一批宫女,此事便撂下了,你就以花匠的名义过去。”
蘅章称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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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双双近日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硬要寻个源头,合该是那位被陛下亲封了来给她侍候花草的蘅章。
她本以为蘅章是被沈锋派来打探消息的,毕竟她那夜的借口确实有些粗陋,沈锋会怀疑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可是,蘅章却并未再与她聊家乡之事,更别说问张小斐了,而且他对自己的往事讳莫如深,时不时搪塞说自己记得不清楚了。
“娘娘,莫看书了,天色暗了,小心伤到眼睛,喝些茶吧。”一个压低的声音温柔地说。
江双双抬头,蘅章十指轻叠,据着一个小瓷杯,微微躬身。
他穿着青衣,衣袖却不似其他花匠般短而干练,有些过长,捧着杯子,只露出莹白的手指,指尖,关节微微泛红,像是一瓣桃花映衬出来的薰粉。
蘅章不待江双双回话,便欠身将茶杯往江双双身前递了一递,那青色长袖瞬间倾斜,露出一寸白的若玉的手腕,腕骨突出,遒劲若玉色竹节,惹得人的视线不由往他衣袖里看。
江双双往后仰头,愣住发问“这好像不是本宫的杯子吧?”
蘅章低低沉沉的笑了,笑声像是从胸腔中发出的,带着刻意的磁性道“奴见御花园中姹紫嫣红开了一片,鲜蕊嫩芽藏在大红大紫中,亦又别样风情,便自作主张采来做茶,只是这毕竟是乡野土法,配不上娘娘的金杯玉器,玉露琼浆,奴便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