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让你总这么照顾着,我问过医生,不走太多路没关系。”徐安唐说,“晚上我忙完自己打车回去。”
“回酒店还是公寓啊?”
徐安唐想了想,没回答。
秘书跑了,叫上佟殊,俩人下了楼。
“又干嘛啊!”佟殊懒洋洋地说,“我累了一天了,让我歇会儿不行啊?”
“你不是要去殡仪馆么?”秘书把手里的文件袋递给他,“这是手续,徐总那边都办好了,我们过去可以直接接走。”
佟殊一愣,打开文件袋看了看,没想到徐安唐还做了一件人事儿。
“事先声明,”上车前,佟殊很谨慎地说,“我不会给你钱。”
秘书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催他说:“快上车吧,来回光是路程就得三个小时。”
佟殊乐颠颠地上了车,出发之后没多久,他掏出手机,犹犹豫豫地给徐安唐发了条消息。
【对你的仇恨减少0.0000001%!】
徐安唐坐在办公室看着手机笑了出来,放下时骂了句:“傻逼。”
第47章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徐安唐跟佟殊是有共同点的——他们都几乎没有跟人保持过稳定且健康的亲密关系。
这种亲密关系并不仅仅指亲情,对于他们来说,也实在不存在过什么真挚的友情。
徐安唐的奶奶在世的时候,那是他唯一亲近的人,但这唯一亲近的人也早早离去,徐安唐孑然一身,没有牵挂没有羁绊。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拥有随心所欲的自由。
关于自由,人人都在渴望都在崇敬,然而当有些人真的独立于世界,看遍四周也找不到一个能并肩坐一会儿聊聊天的人时,那种打心底里涌起来的孤独感也很可怕。
有时候,一份牵绊反倒能让人活得更长久。
至于佟殊,他跟佟自修从来没有过父子的自觉,就算后来他没有发现对方对他的那种邪恶念头,他们也从不谈心,甚至不会好好交谈。
父子俩,望向对方的时候看到的是不同的世界,注定了不会走近彼此。
如果说跟谁关系亲近,那对于佟殊来说,最亲密无间的就是从未谋过面的两个哥哥。
这么说起来,俩人还怪惨的。
可是,徐安唐并不在意这种“孤独”,佟殊是没脑子想那么多。
从殡仪馆把两个哥哥接回去的时候,佟殊甚至没问一句佟自修在哪儿,究竟是下葬了还是也暂时存放到了这里。
他很刻意地在把那个人从自己的脑子里撕去,撕掉了,那人做的孽也就不存在了,他就可以继续理直气壮地“卧薪尝胆”,等某一天把徐安唐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自己舒舒服服地坐上去。
佟殊想得简单,想得美,但到底怎么做他根本不知道。
过一天算一天,今天活着的目的就是把哥哥们接回去。
秘书把佟殊送到了小区门口:“你能找到家吧?不用我送你上去吧?”
佟殊小心翼翼地带着两个骨灰盒跟两个牌位,没有多余的手跟他挥手,只口头说了句:“你人不错,以后跟着我,好处少不了你的。”
秘书忍不住笑,心说:你脑子没事儿吧?
佟殊脑子有没有事儿,这确实不好说。
秘书开车走了,佟殊乐颠颠地带着哥哥们回家。
小公寓,真的太小了,他琢磨了半天都没想好应该把他们安置在哪里。
“你们想住哪儿?”佟殊扭头看着那两个骨灰盒。
这俩哥哥死的时候还都是小孩子,佟殊很好奇,小孩子的骨灰跟成年人的骨灰分量一样吗?
他沉默地坐在那里看着,过了好久嘀咕了一句:“等我死了会不会有人想着把我接回家啊?”
当然,不可能有人给他回应,否则他能吓得直接从楼上跳下去。
最后,佟殊把这俩哥哥的骨灰盒跟牌位都放到了厨房的一个开放式架子上,理由非常正当,他说:“就这儿吧,你俩在厨房还能多吃点好吃的。”
然而他也就这么说说,就他佟殊,别说不会开火做饭了,连点速食、水果都不可能买,让人家吃什么啊!
不过不管怎么说,一个心结算是解开了。
佟殊冲了个澡,觉得有点饿,给徐安唐发信息,问对方晚上吃什么。
这才两天,佟殊已经习惯了赖着人家,从人家徐安唐那儿“骗”饭吃,而且一点儿都不会觉得心虚。
徐安唐没回复他,佟殊饿着肚子在家转了好半天,最后忍不住了,自己下楼吃饭去了。
小区外面有不少小饭馆,装修老气又狭小,这是以前的佟殊说什么都不会进的地方。
但时候不同了,佟殊手头的那些钱不足以让他过从前大手大脚的生活。
佟殊走进去的时候有一种忍辱负重的感觉,差点儿在人家店门口直接哭出来。
吃了一碗面,味道很一般,花了十五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