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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正好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也不错。」
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沿着轻薄的夏裤漫延过来。
朝日奈蜜生环住少年的颈脖。他的脸部线条和肩膀的肌肉绷得紧紧的,显然内心并不像他的语气那样笃定。
视线转而落在那一开一合的浅色嘴唇上。
赤司征十郎五官精致,肤色白皙,造成他特别重视自身的气势和形象。
永远抬头挺胸,表情克制在沟通的工具性范围内,连高兴微笑的方式也很警觉。如果扬起嘴角,就不会弯起双眼。两者同时出现,会让他的气质太过无害。
但他无法改变他的嘴唇。
上唇微翘,形状柔和漂亮,下唇弧度圆润,整体偏小,很健康的粉红色,亲吻后,会像熟透的果实一样殷红饱满。
不管怎么向左右拉直,都透着一股柔弱、需要呵护的味道。
那张气势不足的嘴唇陡然放大,突袭式地撞上蜜生。
谁也没有闭上眼睛。
她发现,他本该是复盆子般美丽红色的左眼,此刻泛着金属质感的金光。
不满于她类似分心的反应,他咬了她一口。
完全与调情无关的咬法,她感受到真切的疼痛。虽然没有见血,可是很痛。
她掐住他的脸颊,他扣住她的颈,两人较劲似地一拉一推,直到牙齿撞上,不得不妥拹。
后退时,中间拉出了一条银丝。她拿男孩子的手指抹去。
赤司征十郎面无表情用口袋的手帕擦拭,另一手仍不忘牢牢揽住试图逃开的少女。
「你变了。」蜜生抱怨,「变得好粗暴。」
赤司征十郎有理会这份评价,只是再次靠近。
她伸手挡住,他的眉毛就微微蹙起,没耐心极了。
「所以,是怎么了呢?你和谁吵架了吗?如果不好好解释清楚,我就要生气了。」她说。
「真是可笑的说法。」他的声线冷硬,「妳没有资格生气。」
蜜生静静地看着他。
赤司同样觉得她变了。
记忆里,她再无理取闹也隐含亲暱,如今却隐隐有种随时要离去的不耐烦意味。
肉眼察觉不到的距离感在空气中酝酿着。
另一个自己可真是留下了个烂摊子,赤司征十郎想。
「蜜生。」他僵硬地寻找听起来不那么像示弱的措辞,「我们很久没说话了。」
「嗯,然后一见面你就阴阳怪气指责我。」
幸好她没有抓着这点不放,他实在说不出更多求和的言词,「我最近真的太忙了。」
赤司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停下激转的大脑,点头示意他在听。
她继续说,「一位很好的朋友去世了,当初介绍我们认识的亲戚变得非常没有安全感总之,非常黏人。可是这种情况下,我又没办法拒绝。亲戚的妈妈从小就很照顾我,把我当成亲生女儿来疼爱,要是不陪着他,放他一个人胡思乱想,感觉有点糟糕。」
赤司征十郎积攥的愤怒像破洞的气球一样,咻地飞走了。奇怪的地方都有了解释,所有落差都是无心之举,事实比想像中要好很多。
然后,他感到可笑。
为了不存在的东西辗转反复的赤司征十郎,因为一句无心的话语沉睡的赤司征十郎,软弱的赤司征十郎。所以,他来了。
很少有机会安慰人的男孩子摸摸她的背,「请节哀顺变。」
「好烦。」女孩子把头埋进他的颈窝,小声嘟嚷道。
他抱着她,像个只有手能动的安抚型机器人。
就在他担心起女孩子是不是要哭出来的时候,蜜生抬起头,蹭了一下他的脸颊。是没有眼泪的干爽触感。
「征十郎呢?」她问。
「我没有发生什么事。」
「那你凶我?」
她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常年半阖的沈重眼皮整个掀开来,变成又大又圆的猫眼。
要是其他人,例如青山副部长,看见如此可爱的划面,绝对会激动地掏出手机「喀嚓喀嚓」疯狂连拍。
但赤司的天帝之眼里只有她正处于蓄势待发状态的手臂肌肉。他最好想清楚再说话。
「是我误会妳了。」让气氛变糟不是他的目的,赤司征十郎决定坦白一点。
「哦?」女孩子的声音轻飘飘的。
他装作没听懂她要求道歉的暗示,反过来质问,「我很好奇,妳什么都没告诉我,是因为不信任吗?」
「不是什么好消息,你也不认识那位朋友,我就没想过要告诉你。」朝日奈蜜生露出奇怪的表情,「而且,怎么说呢,我们本来就不是那样的相处模式。」
交换伤口,推心置腹。
「你自己不也什么都不说,像个花粉症患者一样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的吗。」
赤司无法否认,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