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了。”
私人飞机的螺旋桨轰鸣渐渐平息。从知道目的地开始,兰登的脸色就越来越难看。雷蒙德先一步下地,向兰登伸出手。
“欢迎回家?”
兰登身上没有散发出任何高兴的情绪。他甩开雷蒙德,自己走下飞机。“他到底想干什么?”他抬头看着远处再熟悉不过的建筑。
“没有父亲喜欢自己的儿子到处惹事。”雷蒙德也不觉得尴尬,跟在管家身后朝城堡走去,“我想他只是希望清净一点。”
安西尔只有在长期休假时才会回到这里。没有主人的日子城堡空空荡荡。很快有人替雷蒙德收拾了一间客房。兰登则回到了那间再熟悉不过的小屋。
他有大约几年不肯回来这里了。仆人尽心尽责地打扫房间,因此没有哪里蒙尘。只是窗口的满天星大片枯萎,在这烦闷的夏季焉搭搭地东倒西歪。安西尔从那以后再没有请过花匠,于是这满园鲜花失去照料自由疯长,年年开了又落,落了又开。娇弱的死去了,顽强的活下来,甚至比以往更加茂盛。有的人明明告诉他满天星是最坚强的花之一,却也还是消失在泥土里。
雷蒙德收拾好行李,到饭点时女仆便来叫他。到达餐厅时,他却没有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兰登呢?”他问仆人。年轻的女仆似乎也觉得茫然,身后的年长者抬手示意她退下,朝雷蒙德鞠躬。
“少爷去后山花园的仓房了。他在那里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能去打扰他。”女仆长神情低落,“抱歉先生,我想他今晚应该不会回来。”
雷蒙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关系。”他说,“如果可以,晚饭后您介意带我参观一下这里吗?”
兰登按下开关。台灯微弱的白光照亮半室,留下另一半阴影。
没有仆人会来打扫这里。大多新人甚至不知道在这郁郁葱葱的森林里有一间屋子存在。玻璃桌子积了厚厚一层灰,他伸手抹过,留下五道清晰的指印。
仿佛还有墙上的轮廓阴影和信纸浅浅笔迹,但无论再如何握紧手也只剩空气。兰登望向蛛网密结的工具架。铲边泥土已经发硬干结,剪刀上还沾着枯萎发黄的叶片。他随手拿起一把折叠刀,锋刃对准手臂上的青筋。
这次没有人会来喝止他了。没有人会小心地握着少年的手包扎。明明是挨过的第一顿打,却始终没有办法恨那个人哪怕一丝一毫。他甚至宁可那个人对他再凶狠一点,只要能让他感受到体温。
手就此切下去,明天早晨他将会被女仆发现长眠于这座永远青翠的深山里。那个人会知道吗?会伤心吗?抑或是后悔呢?
“不让我住手?”兰登说。
“你不会。”雷蒙德靠着门框,“如果你真的想,早就下手了。”
仓库一时寂静无声。兰登无趣地丢掉刀具,坐到旁边吱呀作响的折叠床上。
“是他吧,”雷蒙德打量着狭小的房间,“不让你伤害自己的那个人。”
“我不想谈这个。”兰登厌恶地皱眉,“没有人告诉你吗?”
“逃避问题不是我的作风,更何况了解这对我有帮助。”雷蒙德走进房间,“为什么不去找他?既然你那么恨这个家。”
“我只会给他带去麻烦。”兰登看着自己的双手,“我是安西尔的资本,他不会让我轻易走掉。”
“你在撒谎。”
兰登抬起眼皮瞅他。
“不要低估我对你的了解,兰登。你发起狠来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雷蒙德拉过椅子坐下,并不嫌弃灰尘,“你只是害怕。”
“放屁。”
嘴比脑子回应得更快。兰登握紧拳头。
“你害怕你父亲说的是真的。”雷蒙德毫不在意地说下去,“你害怕他不要你了。”
“不可能!”
然而他并没有挥向雷蒙德,只是重重地砸了下床板。
“这很有趣,不是吗?明明说着没人管得了的你,”雷蒙德双手叠在膝盖上,“却一直想被乖乖圈养在谁身边。”
手臂肌肉一节一节凸起,兰登手指紧紧抠着床边,罕见地沉默。良久,他终于冷冷地呵出气来。
“所以呢,”他看向雷蒙德,“你又能做什么?”
漆黑的瞳孔不再倒映着空洞刀光。四目相对,雷蒙德意识到自己后背浮起了汗水。
是的,这正是他多年来苦苦追寻渴望的猎豹。那样锋利狠绝像要撕碎会场里每个人的目光,再次回到这个Omega的身体。
“让我们做个交易。”雷蒙德听见自己的声音,这应该不在计划之内。他犯错了,但他阻止不了。
“我会帮你查清他的情况。你很清楚他的行踪会被安西尔做手脚,只有我才能接触到真相。”
他在干什么?背叛安西尔吗?雷蒙德心底抽了口凉气,然而他的话语没有停下。
“而你在我调查的这段时间里,”他停顿片刻,“作为我的Omega,待在我身边。”
雷蒙德意识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