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昭含笑看他,悠悠道:
“三哥莫不是在拖延时间?”
赵闻筝辩解道:“这结浸了水,不好解。”
游昭便说:“那好吧,三哥慢慢来,不着急。”
嘴上说着善解人意的话,却在结尾,饱含怅然地叹了一声。
赵闻筝:“……”
被游昭这么一催,他不由得也有些着急了,手上一个用力不当,糟糕,活结成了死结。
他心里一紧,暗叫不妙,果然便听游昭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
赵闻筝和大多数人一样,是个右撇子。左手本就远不如右手灵便,如今被游昭一催,动作愈发生疏;心中焦急之时,偏偏游昭还唯恐天下不乱地拿着他的右手做一些不太好讲的事,使得他心绪愈发浮乱,待好不容易笨拙地把那锦囊解下,他额头已沁出了细密的汗。
接下来是衣物上的绳结。他吸取前次教训,虽然不快,总算还是顺利地一个个解决掉了。
然而,等到除去还算宽松的外袍后,难题又来了。
先前他一个没留神,卷着游昭整个摔进了水里;又是初春时节,这山中尽管还算温暖,穿的衣服依然远不如夏日轻薄。此刻那层层布料吸饱了水,又湿又沉地紧紧黏着他的躯体,滋味别提多拧巴了。两只手一起尚且有难度,要想一只手就将之剥除,谈何容易?
他先将右边的衣裳拉至手肘,再别着手去拽左肩的,姿态别扭也就罢了,竟然费了好大劲,也只拉下了一点;试图甩下去吧,也甩不掉;中间两件衣服还不分你我地粘在了一起,厚度增加,更是难以剥离。
再用大点力气,更糟,右边的还被拽上来了。
竟是前功尽弃。
如此几次三番,那衣服仍紧紧地粘着他,只肩颈和小半胸膛没了遮掩,距离“脱掉”,显然还有很大距离。
赵闻筝有生之年从没觉得脱衣服有这么费劲过,一时当真是左支右绌,急得冒汗,情急之下瞄到岸边,正想借力,余光却瞥到游昭在水下悠闲摆动的鱼尾,不禁想,游昭一派端庄地坐在岸边,他却在这扭来扭去,死命和两件衣服搏斗,看在对方眼里,岂不是和粗笨的猩猩一般?
他自惭形象不佳,动作也不由得迟疑下来,皱着眉,过了一会,终是忍不住抬眼去看游昭的反应。
不料却正好对上了游昭看过来的目光。
游昭脸上闲适的笑意已经消失了,此刻正唇角紧抿,微微眯着眼,眸光幽深地和他对视。
赵闻筝顿时有种偷看被抓包的尴尬。
下一刻,却见游昭错开了目光,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一圈,眼中竟流露出情·欲。
赵闻筝一愣,旋即大窘,自觉自己方才一番折腾,弄得衣裳凌乱,面红耳赤的,又不是什么雪肤香腮的美人,这般狼狈模样怎么也好看不了,怎么游昭竟用这种眼神看他?
游昭可不管他怎么想。赵闻筝的一只手还在他的尾巴上,人离得这么近,方才左右挣动的时候,胳膊腿便难免要碰到他。那暖热的触感一次次稍纵即逝,眼中又还看到赵闻筝在那扭来扭去,蜜色的肌肤时隐时现,英俊的面庞泛着微红,尽管神情狼狈,但在他看来,真与蓄意勾引无异。
他直勾勾地看了赵闻筝半晌,欣赏够了对方窘迫的风情,方才开口道:“三哥不好脱么?”
赵闻筝仍觉尴尬,含糊地嗯了一声。
游昭用尾巴卷着他小腿,逼他踉跄着走近了一步:“那要不要我帮你?”
他把声线压得很低,原本清亮柔和的音色因而显得微微沙哑,听得赵闻筝莫名心痒,总觉得空气都粘稠暧昧了起来。
他吞咽一下,却还算清醒地指出:“这明明是你的要求,怎么能算帮我?”
语气却是无奈的。
游昭显然对他的底线心知肚明,对此充耳不闻,只执著地问:“那要还是不要?”
赵闻筝不知该如何回应,避重就轻道:“你把我的手放开就好了。”
游昭眼波微动,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翘了翘:“好啊。”
便当真松开了他的手。
赵闻筝不由得诧异他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但等他把右手搭上衣襟时,他才发觉哪里不对。
他低眼一看……
——他的右手,不知何时竟沾了满手黏糊糊的清液,掌心,指缝,连手背上都有;而因为他刚才的动作,那黏液已沾到了他的衣裳上,部分甚至滑落到了他的肌肤上。
想到这黏液是什么,赵闻筝就觉得那冰凉的触感瞬间灼烧了起来,他神情僵住,简直恨不能一头埋进水底去。
这个行为,岂不,岂不就是主动将游昭的气息涂在自己的身体上?
心中一旦有了这个念头,他再看自己的手,便觉得隐隐嗅到了一缕异样的气味,若有若无的腥甜。
而游昭还在轻轻催他:“三哥,快呀。”
赵闻筝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表现得越是无措,这最是恶劣的人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