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国家犬牙交错,但冀东的人口密度远远比不上冀州中部与西部,拿着舆图都有很大的概率迷路何况没有舆图,反正兆在须臾之后深刻体会到了为何连山氏的地位那么特殊。
出门不揣只星相师真的很要命。
毕竟你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遇到人烟问路的,出门在外大部分时候都只能看到荒山野岭与各种各样的树林,根本看不到一根人毛。
即便是冀州城邑最密集的大野泽平原,城邑之间都有大片的荒地,何况冀州东部。
兆抬头看了天色,天还没黑,先找个地方休息等天黑吧,幸亏他在离开葛天国前恶补了大量的星相知识,像星相师那般通过星相计算出自己大概位置....似乎只有大星相师能做到,普通星相师也就辨认一下东南西北和自己所处的大区域(误差为方圆千里)。
兆辨认不了东南西北,但分得出南北。
寻了个隐蔽的地方将马藏好,兆自己在林子里寻摸到一条小溪,想翻找些可食用的野菜,却突然发现一件事,自己不认得那些野生植物,乱吃野菜会死人的。在军营时他与军卒们聊天时听人提过,在野外的时候不认识的野菜除非实在快饿死了打算赌命,否则不要乱吃。
生于台城,长于台城,他见到的野菜都是已经弄熟了的,野菜被做成食物之前的食材模样,抱歉,不认识。
生命宝贵。
兆用自己出来的时候抢的长戈劈了一根树枝削尖,持着树枝扎鱼。
台城里有人工开凿的池泽供台城用水,也种植芙蕖供贵人们赏玩。
兆领会不到荷叶田田的美,但他看得到荷叶之下的存在。
水是活水,而活水只要流淌的时间久了自然会有鱼,他年幼时每天都饿得肠胃火烧火燎的,时不时会去偷偷扎鱼充饥。但动同样心思的不止他一个,也有别的奴隶打同样的主意,虽因都是犯禁而不会告发,但鱼会被抢。想要吃上鱼肉,只能在最短时间扎到一条鱼然后迅速跑掉,不给人盯着自己的机会。
虽然多年未再扎鱼,有些手生,但找到手感后便一扎一个准,将小溪里能够看到的鱼都给扎了后兆寻了枯枝干草生火将鱼烤了再用树叶包起来,用草编的绳子捆好串起,只留了一条充饥,串了一大把,不仅够饱餐一顿,连接下来数日的口粮都解决了。
将火堆残骸全数扔进溪里毁尸灭迹,然后一边吃一边回走,沿途还摘了不少野果,满载而归,行至半途发现了其他人的踪迹。
第一反应是追兵,但很快痕迹太散乱了,还有血迹,诚然,除开精锐部分,军队都没什么纪律性的,尤其是徙卒,但这也太散乱了,且还有的脚印非常沉重,显然是背着人。
感觉更像是溃兵。
兆迟疑了下,还是决定去瞅瞅。
确实是溃兵,兆赶到时一伙约莫十几人的溃兵正准备杀他的马充饥。
“且慢。”
马死了他接下去还怎么逃?
手中有兵器且伤势轻的溃兵瞬间举起了兵器,为首一人看清兆的模样与料子一看就很好的衣服后愣了下。“嗣君?”
兆愣了下,发现见过,是一名旅帅。“我不是嗣君,我是兆。”
跳过叙旧搭关系,兆忙问:“大家逃出来多少人?”
若能聚拢足够的兵力,他回葛天国的路或许会更容易点。
旅帅还是有点怀疑兆是嗣君祚。
郗同放出的消息他们也听说了,且若非嗣君祚,怎会偷偷传递消息给他们让他们做准备防费人杀俘?
不过想想如今的处境,旅帅觉得哪怕真是嗣君祚也不可能承认自己的身份,追嗣君祚的追兵绝对比追他们这些溃兵的多。
“卑职也不确定。”旅帅颇为无奈。“太乱了,卑职也只带出来百余名袍泽,中途还失散了不少,但逃出生天的,只怕....”不会太多。
我要求也不高,能有几百人就不错了。
兆一边思考着如何聚拢残兵一边将自己带回来的鱼与野果递给旅帅。“你们拿去分了。”
“多谢嗣....”
“我是兆。”
旅帅迟疑了下,迅速改口:“多谢殿下。”
国君之子皆可称殿下,但仅限于合法子嗣。
兆看了眼旅帅,无奈道:“我是私生子,直呼我名即可。”
不是谁能跟兆似的在逃命的时候抢到一匹马,这些人是真正的玩命逃出来的,又累又渴又饿,对于兆的鱼与野果纷纷跪谢,本来准备安静思考怎么聚拢残兵的兆不得已浪费了一些时间将人都扶起来。
待残兵们将鱼给分食完了,兆这才开口道:“我要回葛天国,你们要一起吗?”
将领军卒们俱是对视了须臾,还没忘了嗣君祚之前的表现,但他们也的确想回去,且这一次他们没有被杀掉,也是这人报信,最重要的是,若不将嗣君祚活着带回去,他们哪怕逃回去了也会被问罪,只能沦为野人盗匪。
“自然追随殿下。”
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