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惠好酒好美人好享乐,花钱如流水,欠债自然也如流水。
这些日子赊的账林林总总加起来有几十金。
虽无言,但伙计还是顺从的离开,客院的门口立着个着青色葛衣的少年,生得甚为讨喜,面色神情却是寡淡,见到伙计出来才露出些许情绪。“先生可醒了?”
“醒了,但闵先生不想见客。”伙计委婉的将闵惠的反应告知。
兆掏出两枚柿子金给伙计。“先生要什么都给他。”
伙计很怀疑这位少年是不是找虐。
闵惠好酒好菜的吃了个肚儿圆,又跑出去溜达消失,全程当兆不存在。
兆也没生气。
他与闵惠的关系还真不咋的。
兆的生活闵惠是非常瞧不上的,觉得兆太寒碜了。
但闵惠和嗣君祚的关系相对不错,都好享受,好酒好美人好享受。在享受生活这方面,这俩人很有共同语言,不聊这个的话,这两位的脾气很容易针尖对麦芒。
原因无它,嗣君祚自尊心强,闵惠也很强,不仅强,闵惠经常不给人留面子,少有人能和闵惠关系好。他能与嗣君祚关系好还是兆居中调和。
兆自然也不会闲来无事为嗣君祚以外的人当调解员,属实是闵惠特殊了一点。
闵惠出身闵国,以国名为氏者,一般两种情况,自己是公族,公族子弟离开国中后对外自称都是以国名为氏,另一种则是家世太差,没有拿得出手的氏,干脆以国名为氏。
闵惠属于后者,但他是个天才,十岁时拜入儒家,学了五年,被誉为儒家新生代的精英弟子,然后....这家伙叛儒了,理由是儒家尊王尊卑那一套太不切实际,同自己的先生辩论了一架,将先生给气厥了过去,叛门而出。
叛儒之后这家伙又拜入了止戈家,学了六年,再次叛出,理由是兼爱非攻什么的太不现实了,有那闲工夫阻止诸国发动战争倒不如想想怎么恃强凌弱,当帝国再无方国,只余一个国,自然非攻。
此人叛出前的言论在数年后导致了止戈学派内部的再一次分裂:比起靠阻止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止戈,毫无疑问,灭到只剩下一个国家从而止戈更现实。
叛出止戈家后闵惠又相继拜入计然家、法家、纵横家、阴阳家....虽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表现,但拜入这么多学派又都叛出,最终还囫囵着,百家学派撕到现在狗脑子都给撕出来了,怎么可能让弟子这么蹦跶来蹦跶去。
兆觉得这是个人才,知道走了不少人时是没想过闵惠还在的话。
然而,不知为何,闵惠虽然离开了嗣君府,却一没离开葛都,二没找下一家,兆感觉有希望拉回来。
然而,一整天的等候仿佛在无声的诉说着有希望是一种错觉。
无奈,兆只能先离开,他需要收拾葛天侯那些格外蹦跶的合法子嗣们,没那么空闲,只在走的时候留了一大笔钱,让逆旅不要亏待闵惠,闵惠要什么就给他什么,钱如果不够的话就找自己再要。
嗣君祚大婚,举国欢庆,至少国都周围全都挂上了红布,一派喜庆。
新婚后夫妻总是浓情蜜意的,周围的人也会为了让夫妻俩培养感情而给予一些空闲时间,让年轻人好好享受新婚。
兆一心扑在怎么敲打收拾少君们的事上,终于将少君们的气焰给摁下去,扳回一城后蓦然发现嗣君祚竟然对自己疏远了。
虽然嗣君祚在言行上待他一如既往的亲厚,但兆太了解嗣君祚了。
人生所有的一切都理所当然围绕着主人,为主人奉献牺牲所有,如此方是好奴隶,此为普世价值与公序良俗对奴隶的要求标准。
这套标准奴隶认不认可不重要,毕竟除了效忠主人,奴隶也没有别的存在意义了。当生存的意义只剩下主人,那么除了忠诚还能干吗?
主仆十数年,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绕着嗣君祚,嗣君祚在他眼里根本没有秘密,也藏不住心思。
兆下意识回忆了下自己做了什么惹了嗣君祚不喜,扒拉回忆的结果是没有。
问题不是自己身上那就是出在嗣君祚身上。
嗣君祚身边的位置就那么多,嫉妒自己得宠想拉自己下去,想砍掉嗣君祚臂膀削弱嗣君祚的,多如过江之鲫。
私底下查了一番,发现想害自己的人太多了,但那些伎俩应当不足以动摇嗣君祚。
嗣君祚耳根子软,重情,念旧,虽然这种问题会使得他经常对身边的人偏心徇私。但对于兆而言,嗣君祚的这个问题是优点,一起长大,嗣君祚对从人的感情很深,不客气的说,虽无手足名分,但嗣君祚对兆的兄弟感情比对别的兄弟姐妹的感情加起来还要多。
君臣之间的信任是一个非常要命的问题,若无足够的信任,哪怕君臣都是能人,也往往办不成事,原因无它,越是有能耐的人扯后腿也越厉害,两个能人互相扯后腿的工作效率还不如两个不互扯后腿的庸人呢。
多年来对嗣君祚说他坏话打小报告的人太多了,但兆一直都是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