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考虑井稚一直在打鸣的肚子,倒也着实有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
闵惠总觉得怪怪的。
上卿大人你是在绝食自尽不是在家中赏玩奇珍啊。
门客看了眼闵惠,却发现闵惠完全没有避一避的意思,如今人在屋檐下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主上,你已经败了。”
研究木纹的井稚:“....”让她安安静静的去死不好吗?为什么要戳她的心?
闵惠也瞧了眼门客,有点怀疑门客究竟是来劝生的还是来劝死的。
门客继续道:“无怀国如今的情况若继续下去,日后面对方雷国东进会有什么结果,主上应该明白,毕竟主上激进变法也是为此。”
井稚沉默。“我败了,无怀国也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
方雷国留给无怀国的时间不足以让无怀国再来一次,而在她都坐上囚车的如今,她所颁布的政策毫无疑问正在被废除中。
别人是人亡政息,到她这却是人未亡政已息。
随着她的失败,反弹的贵族公卿们毫无疑问会获得一场狂欢,并高度警惕她这样的变法者,而等他们狂欢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
门客点头表示赞同。“那主上可希望无怀国亡国的时间推迟?”
井稚的目光终于从木纹上挪开,看向门客。
门客道:“败也有不同的区别,来日方雷国东进,无怀国败的程度决定方雷国是一口吃下无怀国还是蚕食,是蚕食得快些还是蚕食得慢些。主上,你还有能做点什么的机会。”
井稚默了。
闵惠拧眉。
井稚看向闵惠:“我的饭食呢?”
闵惠突然觉得让井稚饿死其实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
兆已经换了十几身衣服,始终没有满意的,还想再继续换,却被寺人战战兢兢的告知:嗣君您所有衣服都在这了。
兆瞅了瞅那十几身衣服,呃,他的衣服好像就这些了。
一个合格的贵族每年都要裁一二十身衣服的,讲究点的上层贵族中甚至不乏一身衣服只穿一次的,嗣君祚在世时大部分衣服都是如此。兆为了省钱,穿的不少衣服都是嗣君祚穿过一次不再穿了,他向嗣君祚讨来再找人改尺寸,拆掉衣服上只有嗣君才有资格使用的图案。
但嗣君祚只穿丝绸衣服,丝衣过了水就不好看了,这也是为何贵族的丝衣不是只穿一次便是长久不洗,只在需要时穿。
兆爱干净,没法忍受穿的衣服不洗,但洗了的话就没法穿太久,往往以不能再穿了便处理给商贾换钱而告终。
对于贵族而言穿褪色或有褶皱的衣服是失礼的事,但底层贵族与庶人地主却没这么讲究,而且旧的丝衣上的料子也可以做成别的东西,如袜、履等物件。
这种做法的结果便是别人随便一翻便能翻出几屋子的旧衣,而兆多年下来攒的所有衣服加起来也才十几身。
无奈,兆只能选择了一身自己觉得相对最好看的衣服。
他记得青婧挺喜欢绿衣的,同样是美人,穿着绿衣的美人,她都会多看一眼。
换好了衣服兆乘坐车马前往城门口,并未等太久便等来了载着井稚的车马。
确定井稚不会跑了后闵惠便将枷锁囚车待遇给取消了,让井稚坐上了舒适的马车,一路上好吃好喝,抵达葛天国时因为小一年的时间里的生理心理压力而损耗了的精气神养回了许多。
原是打算到了葛天国给自己安排的府邸后好好拾掇拾掇,将自己捯饬得精神奕奕的再见葛天国的君臣,怎么也没想到兆竟然跑城门口来接自己的井稚:“....”
若她不是无怀国的公族,只是一个普通的游士,冲着兆给的这待遇,真的很难忍住不产生君以国士待吾,吾以国士报君的感动。
可要说她完全不感动也是扯淡。
虽然自己变法失败有兆与闵惠这对君臣推波助澜的力,但在她被无怀国所有公卿贵族敌视恨不能车裂加醢刑时,只有兆对自己伸出了援手。
有点讽刺,井稚的心情很复杂。
井稚简单整理了下一直坐在颠簸的马车上而变得邹巴巴的衣服,跳下马车跪在一脸激动的兆面前行臣子在正式场合觐见君王的稽首之礼。
“臣井稚拜见嗣君。”
兆愣了下,下意识拉住井稚不让她将礼行完。
井稚疑惑的看着兆。
兆道:“妻者,齐也,你不需要向我行此大礼。”
人族的礼制很繁琐,对于不同身份不同场合的礼都有讲究。
氓隶不论在什么场合见到贵族都要行五体投地的大礼,不能抬头看贵族,避免视线玷污了贵族的高贵。
臣子见到君王也需要行礼,但平时都是拱手作揖礼就够了,只是根据场合会有一些细节的差异,稽首礼只有在非常正式的场合,如择主、册封、继位等场合才用。
小君是唯一永远都不用对君王行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