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行没有没收那本春宫册,或许只因在她口中,他是她的共犯。
饮花乐见其成,寂行那日后来无言以对的表情,之后仍在她脑海里盘桓了好些天。
不过他虽是最后说了随你自己处置罢,但这几日每当她拿着话本在看,总会接收到来自寂行的探查似的视线。
休息了一段时日,饮花现在已经可以下床适当走动,只是不能剧烈动作。
当寂行又像看着什么嫌犯那样不动声色望过来时,饮花索性下床,将敞开的那页递到他眼下去。
寂行便惊得闭起了眼睛。
和那日的反应一样。
饮花笑得弯了腰,寂行这才知道又受了她的戏弄,欲看不看地瞥了话本一眼,发现不是想的那种,方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你在担什么心?饮花笑问。
不担心。
那你总是偷偷瞧我做什么?饮花俯身凑到他面前,只是想看我?
寂行偏过头:没有这回事。
饮花不置可否地坐到他身边,拿过他的经书来看,是本她熟悉得很的。
你又在读金刚经了。
寂行嗯了一声,饮花读了几行,不由念出声: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她看向寂行:这可已是你如今的境界了?
回答她的是片刻缄默。
寂行沉默半晌后摇了摇头:非也。
那便是你毕生所求?
寂行微微敛着眸,不知在看向哪里,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忽而抬起头看向她的眼睛。
你该换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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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这里逗留了小半个月,将饮花的伤养得至少已经不会动不动便疼痛流血,住持也寄来书信询问境况,寂行读完,便见饮花恰巧正看着他。
我们回家吧。饮花开口道。
寂行对她的伤尚有顾虑,又抵不过她说要回去的想法,于是请来大夫又看了看,得到上路应当无妨的回答后,方才安心一些。
饮花只觉得他小题大做。
她恢复得已经算很快,最近沐浴也都没有再假手于人。
余下的路程不到一天可以赶完,王爷留下的人手给他们准备了上好的马车,甚至可以供一个人躺在里头,很是宽敞。
有人赶车,寂行自然是在里头照看病人,以防她随时有点什么要求。
比如现在。
饮花躺了一段路,发现这马车虽好,却有个要命的缺点。
她坐起来,一脸认真:没枕头吗?
寂行:
他四处找了找,无果,答:应当是没有。
饮花沉吟片刻,朝他勾勾手指:那你过来。
寂行坐在侧边,整个宽敞的中间横板都让她躺了,这下招呼他过去,寂行迟疑了会儿才起身。
饮花拍了拍垫着的软褥:你坐下。
见寂行不明所以,迟迟也没如她所说地做,饮花顿时蹙起眉,虚虚捂着肩窝伤处,这么哎哟了两声。
怎么了?!一道声音急急响起。
寂行果然什么也顾不上想,立时坐到了她旁边来。
饮花低着头无声露出个笑,抬头又是痛楚的可怜模样,拍了拍更靠里边的另一个位置:你坐这儿来。
寂行虽犹豫,还是移了移位置。
下一秒,腿上顿时多出个重量来。
方才还在伤口作痛的病人,此时正枕在他的腿上,仰面笑眯眯地望着他,哪里还有半分作痛的迹象。
寂行下意识就要起身躲开,谁知饮花径直又朝上挪了挪,将他的两条腿都使力压在后脑之下,寂行再动,她便反手握住了他腰侧的布料。
寂行仍未打消躲开的念头,便觉腰间一紧,低头,只见饮花软声道:我真的不舒服,没骗你。
寂行顿时不动了,问:哪里?
头疼,饮花瘪瘪嘴,说照看我,却连做我的枕头都不肯?
寂行:
马车晃晃悠悠,但因着重金购置,即使在略显颠簸的路段,里头的感受也不是那样强烈。
除了躺着的人有些轻微的头晕目眩。
而这位,正枕在一位年轻法师的腿上闭目养神,皱着眉闷闷道:寂行,晕。
寂行便搁下左手的经卷,指尖轻抚上她的脑袋,固定的同时小心地按了起来。
他似乎已经能够十分坦然地,接受了对于饮花有求必应这件事。
受益人阖着眼忽而笑起来,睁眼时眼底亮亮的,像是剔透的、泛着莹光的玉珠。
寂行。
嗯?
饮花笑问:你是不是对我太好了一些?
他按摩的动作顿时一停,开口时声音里有些无奈:是你要枕头。
可是你拿包袱里的衣裳给我垫着也是一样,饮花眼睛弯起来,泄出笑意,可你没有。
寂行淡然的神情一滞,眼睛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