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宁又低低笑了一声,她伸手将董珠手里头的凤印随意卷落一旁,指着它道:“你再仔细看看?”
魏长宁勾着笑撑着脑袋看着她,董珠小心翼翼捧着这凤印,样式、成色、甚至镌刻都与传闻无异,唯一有些奇怪的便是稍稍新了些,一点也不像是百年沉淀的。
许是历年翻新所作呢……
“这枚凤印是假的。”
魏长宁缓缓吐出口,她道:“真的我自然不放心给你,不过这个假的也够你使了。”
董珠自然含笑应是,只是她心下苦涩暗道自己果然是假凤凰,连真凤印都不配摸到。
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到底能不能摸到凤印。
父亲为她取一个“珠”字,谐音“东珠”,也不知道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皇后娘娘有什么要吩咐我的吗”
“京城多日未曾收到边关消息,我有些不放心要亲自去看看。”
魏长宁看向豆蔻,指着她道:"届时我会让我的侍女假扮我卧病在床,倒是你只需要替我拦下一切打探消息的人便好。"
“陛下有危险?”董珠站了起来,她双眸剪剪,有掩盖不住的浓浓担忧,“为何会多日没有消息?”
“娘娘行事多有不便,不如让臣妾去吧……”
魏长宁抬起眼皮子懒懒看了她一眼,指了指她的肚子道:“你觉得太后那处会放了你?”
董珠停了嘴,她咬了咬下嘴唇,道:“是臣妾思虑不周了。”
“此事若成魏国那边我会托人洗清你父亲的冤屈。”
“多谢娘娘。”董珠站起来福了福身子,她压下心里头的担忧对魏长宁笑了笑道:“宫里头的事情娘娘放心便是了。”
入夜已有些许凉意,魏长宁拢了拢身上盖着的锦衾。
远处枯木盖白雪,遍地无碧色,她不由得想到李澄明在边关是否果腹,又是否温暖?
“天下归宁。”魏长宁摸着书桌上的这一副字,这字是她一月前偶然写的,那时候的她困于后宫疲乏生活,忽地心中生出天下为家的念头。
还记得当时李澄明握着她的手反复摸索这四个字,那个时候他的手揽在她的腰上,他说;"阿宁,我会替你实现所有心愿。"
所以他才立刻平定边关之乱吗?
天下归宁?那天下归宁之后她又该去往何处呢?
“娘娘,这是给您收拾的细软。”
豆蔻拿来了一个轻便包袱,她将这个包袱放在桌上又重新打开检查了许多遍。
“银票、玉碟、衣裳……”崔嬷嬷在旁边数着,还不忘唠叨,“那些金银玉器就别带了,娘娘你此番出去好歹带一两个人。”
柴火噼里啪啦的烧着,窗外大雪渐渐化了去,凛冬将散,星河长明。
魏长宁柔着一双眉眼看向唠叨不停的崔嬷嬷,比起高高在上的温太妃,一直抚养她的崔嬷嬷在一定意义上更像她的母亲。
从前只觉得她的唠叨多余且杂陈,今日听了却意外有些暖意。
大家都知道此行不妥,却没有一个人刻意拦着她。
边关消息已经有小半月未传来了,昨儿那一封实在是蹊跷。
魏长宁实在放心不下,与其坐在宫里头坐以待毙,不如到他身边去。
不论是好是坏,至少是陪着他的。
哪有男人打天下,女人躲在后头享天下的。
至少在她这儿不是。
魏长宁伸了个懒腰,转儿倒了两杯茶。
“娘娘今晚还有客?”
“是留安王。”
楚赢推开宫门却觉得满室梅花香气扑鼻,他深深嗅了一口不由得感叹,“都说人间好去处,我瞧阿宁这儿才是最宜居之地。”
“那这屋子让给你住你要不要?”
玉骨扇摇了摇,楚赢连忙推拒了去,“我可无福消受。”
他来到魏长宁这处是一点也不客气,径直拿了笔墨架子上的狼毫笔便蘸了微末墨水描了梅花的形状来。
“皇后娘娘找我来一杯茶也不给我喝?”
楚赢抬抬眼没好气地看着她,“我是不是天生就是给你魏长宁做牛做马的命,白日里要为你相看朝政,到了晚上还要马不停蹄地赶到你这儿。”
“所以我特地煮了茶感谢留安王这些日子的辛劳。”
精致茶盏被亲手捧到楚赢身边,没等楚赢发问他手上的笔就先他一步掉了下来。
玉扇落了墨痕,也添了一朵形状不甚完美的腊梅。
“魏长宁,你这样我很害怕。”
“那茶你别喝了,免得被我毒死。”魏长宁将茶放在她面前,又回去搭着腿撑着脑袋烤着火。
“你这样才比较正常。”
楚赢心疼地捧着自己的扇子,他楚赢一生作画从未失手,更何况是在自己的宝扇上,都怪魏长宁这厮,硬生生毁了他这宝扇!
楚赢翻翻找找终于在梳妆台的小角落找到一盒全新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