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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卿颜从沉睡之中苏醒过来，慕君年依旧守在他身旁不眠不休地照顾着。

    因躺了数日，画卿颜在睁眼醒来的那一瞬还有?些神识恍惚。慕君年见他醒来，连忙将他扶起温声询问道：“师尊是想要喝水吗？”

    “嗯……”画卿颜模糊地应了一声，就着慕君年端过来的茶水低头喝了个干净。

    他微微张了张口，声音有些沙哑道：“如今外?面怎么样了？”

    清风仙尊虽一直都是陷入昏迷状态，但世间所发?生之事他却仍然能感知到一二。

    慕君年眼眸微垂遮住了眼底的一抹深色，但他还是如实回答道：“很糟。”

    即使这一世的慕君年未入深渊，魔心也不曾躁动失控过。那些妖邪魔物依旧魔化发?了狂，为祸世间荼毒生灵，搅得修真之界不得安宁。

    所以，致使人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的从来都不是他慕君年。

    *

    百年前，画卿颜修炼至元婴期大圆满后修为便一直停滞不前。他为突破自我，闭关修炼百年，而后逐渐淡忘于世人心中。

    如今天道异常，妖兽横行鬼魅猖獗，人间修真界大乱。避世百年的清风仙尊重入人世，一剑含光击溃了数万妖魔，无尽的怨灵纷纷在那道几乎与日月同?辉的寒光剑气下，化为虚无消散不见。

    黎明破晓，在画卿颜身后，是数万黎民百姓的哽咽痛哭。

    不知是谁认出了黎明晨光之下，那一袭出尘的白衣就是修真界中名门仙派的清风仙尊画卿颜。

    他们含泪而泣，俯身跪拜道：“仙君，求您救救我们吧……”

    他们的亲友身亡，家园被毁。全都是因这天幕之上裂开的洞口源源不断地倒灌下鬼气黑雾，引得世间妖魔作乱猖狂。

    其中最受苦难折磨的，是这些普普通通的黎民百姓。

    仙门百家派出了无数的弟子下山除乱，保护所有?正在遭受妖魔邪祟祸害的黎民百姓。

    但邪祟除尽却又有新的妖魔现世，从深山大泽中走出了几乎绝迹于世人眼中的上古凶兽。

    云崖之巅无数变异的飞禽化为鬼鸟，在高空久久盘旋凄叫不止。

    深海之下，蛟龙人鱼也同?样遭受到了黑气浓雾的侵蚀，丧失了神智变得凶悍狂暴起来。它们同类之间相互搏斗厮杀起来，将海底搅得天翻地覆。卷起的滔天巨浪淹没了人间数万顷良田……

    这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没有任何征兆，灾祸就是这么突如其来地降临于人世间。

    苍穹之上，那裂开的黑洞越来越大，无尽的黑烟浓雾正在逐步侵蚀人间。

    仙盟众道欲以将天幕之上的裂缝修补愈合，他们希望精通结界法阵的清风仙尊能与他们一同?来修补这裂开的苍穹。

    但画卿颜知道，补天之术终究不是根本之法。要想拯救世间，就必须将人界之上的那个虚假神明，假扮的天道拽落而下，死死地摁在地上，将其彻底消灭，才能真正解除人界危机永绝后患。

    “那不是真正的天道。”

    在画卿颜醒来之后，他便就同?慕君年说过此事。如今在仙盟之中，他依旧是严肃而认真地对在座的每一位道友这般说道。

    天道是制定规则的存在。

    千百万年以来，它都是秉承着公正冷漠的态度，让世间万物得以生生不息地延续下去。

    而不是同如今这般的疯狂而恐怖的存在，天降异象纵妖魔现世为祸世间，欲意摧毁整个世界。

    画卿颜曾对慕君年说过，他恢复记忆的那数千万年时光中，他对天道最初的印象，它是一个无欲无求公正冷漠，对万事万物一视同?仁的道。众生皆为平等?，神明万事所行，没有掺杂一丝情感在其中。

    可不知为何，记忆中的某一个片段似乎是出了什么差错断了片，就好像是被人强行抹去了记忆，那里一片空白。

    再与之连接的记忆中，天道便似换了一个神明一般。开始变得自私狭隘，嫉妒丑恶起来。它仿佛就是个已经堕落了的神明，尖锐地针对着某一个人，所有?苦难皆都降临于那人的头上，虚伪、背叛、憎恨，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

    这些通通都是慕君年所经历过的事情。

    在画卿颜的记忆里，他找不到他与慕君年的换命之术最开始是哪一世出现的。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这些悲欢离合人世间的所有?沉重悲痛都是慕君年在背负着。

    那他这个原本是被天道选中的“牺牲者”，又当从何说起？

    当时，画卿颜倏忽之间想起他梦境中的某一幕画面是：他身处于苍茫一色的一片空间中，透过幻镜默默地看着虚空之下的慕君年……

    等?等?，虚空之下？

    清风仙尊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他努力地想要捕捉那一闪而过的猜测与想法。脑海一阵刺痛传来，仿佛是被人强行封锁了某个片段的记忆一般，不敢让人知晓，怕被人窥见其中的秘密。

    头疼得厉害，但画卿颜仍旧不肯放弃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