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要事要与公主相商,还请王后留一个方便说话的空间。”
王后身未动,看着身旁摇曳的灯烛阴冷道:“我最讨厌的便是你这样的人,总是那么自以为是,以为自己的计谋总会成功,以为别人都会按照你的意愿行事。你那洋洋得意自以为高贵大方的做派,真令人厌恶。”
墨心脸上羞红一片,良久,喃喃道:“公主说的是,从前我未发现自己有这样的缺点,自从家道中落后,体验了人情冷暖,发觉自己确实自诩高人一等,这个缺点的确使人厌烦。”
见王后无话,又道:“也许是因为我与公主的身份一样,从小过于被宠爱的缘故。”
王后瞥了一眼她,道:“你随我到后厅吧。”
进入内庭时,墨心着实吃了一惊,这宫殿虽仍保留了羚族一贯的房屋结构,但内饰的道具皆用了中原风格。
白居易的字,颜真卿的画,兰草花碧郁茂盛,书香浓厚。案几上还摆着香嫩佛手瓜,床是檀香木做的。一樽可爱胡马唐三彩上,刻着两个精致小人,那模样像极了王后和羚王。
王后带墨心来至后厅一间黑暗的小屋内,关了门道:“你到底是谁?”
“李墨心拜见王后。”
“你是逃亡在外的李氏皇女?”
“正是。”
王后这才仔细打量墨心,道:“你可知道,你的身份一旦被大王知道,会引来怎样的后果?”
“他会把我交到中原,向中原投诚。”
“你是李家人,是我杨家的仇敌,我若请求大王杀了你,你也会生不如死。”
“但我相信公主还是曾经的绥朝皇六女,我总相信,以我二人之力,可以改变这残酷的命运。”
王后沉思良久,叹了口气道:“太难了!我筹谋了一辈子,却连半点改变的机会都没见到。”
“那是因为您爱上了羚王,若非如此,您早就可以回中原了。”
“不错!”王后滴下泪道:“我是多么恨自己,我不配做杨家的女儿。我愧对我的兄长,我的父皇母亲。”
“公主,您为何会爱上那样一个残暴的人?”
“我自来南疆,便处境艰难,老羚王虐待我,他的王妃们陷害我。只等到我二十二岁初见十五岁的大王,人生才有了希望。我二人一路走过多少坎坷,斗垮了多少欲谋害我们的人,才最终结为夫妻。你说,我孤身在外,除了他可靠,我还有谁可依赖?”
“听说王后试图勾引过王子?”
王后难以置信地看着墨心,墨心脸上未有异动,她只得无奈道:“确有此事。你如今能想得回中原的方法,我都做过了,可是都败了。”她擦了擦泪道:“你说得对,其实大王根本不爱我,都是我自欺欺人,我只是被他利用的一个工具。”
“您为何会无子?”
“之前做老羚王妃妾时,我曾被迫服用过前王后给我的避子药,伤了根本。”
“依我看,大王还是爱您的,只是恐他有难言之隐,故此冷落您,不然他因何故不立太子?可能正是在等您的孩子降生。公主不必自暴自弃。”
“怎么可能,他若真爱我,怎么会又喜欢上你?也许他只是习惯了我在他身边罢了。何况,我已年老色衰,再得他的宠爱,已是不可能了。”
“您上次指责我与王长子私通,是因为大王喜欢我吗?”
“正是,他看你的眼神,仿佛在看当初的我,你又比我聪明,更能帮助他统治羚族。我若不除掉你,你就要替代我了。我心内早对你恨之入骨,如何不害你。”
“呵呵!”墨心笑道:“你若除掉我,便失了一个同伴。倘若没除掉我,那我二人便会继续勾心斗角,在这深宫中不断演绎羚族后宫妃子不堪的人生,这又何必呢!何况,以我对大王的了解,他从我身上看到了曾经的您,所以吃惊。他对我多是欣赏,却无半点爱慕。公主大可放心。”
“果真?”
“我欲十五月圆之夜设法请大王过来,您可抓住机会,与他冰释前嫌。到时您再提出您心中的疑问,便能得到验证,可否?”
“你是在帮我吗?”
“帮您,也是在帮我自己。毕竟,若我们自己不救自己,那便无人来救了。”
“那好,十五那天,我会在院内等大王,但愿你不会食言。”
“我只有一个请求,若您与大王和好,我请求离开南疆,您可否在大王面前帮我求情?”
“一言为定。”
离了王后寝宫,墨心径直向羚王宫内奔去。
远远见两个御医提了药盒正在为羚王诊脉,偌大的王宫内,只有羚王一人,再没有从前莺燕环绕的盛景,显得凄凉无比。
等了一炷香时间,御医撤下,奴种上前禀道:“大王,汉奴有急事求见,是有关王后的。”
羚王扭头看了看外面,道:“让她进来!”
墨心上前,跪下道:“大王,奴婢和王后向您请安!”
“王后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