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得道高人,世上就没他怕的东西,遑论让他难为情的。
可元鳕就能轻而易举的做到。
起初她是直白的,姑娘家家,说出那样不堪入耳的话,叫人赧然,却能像一只小动物,叫人看来,她只是真的想亲亲,抱抱,那么纯真,而没有一丝邪念。
哪怕她说出想跟他行夫妻之礼,也仍是那样一副简单的模样,话很荒唐,可眼神大多数时候都是清澈的。先前觉得她的罪孽不会浅,对她总有防备,也对她每次靠近拒之千里,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知道了她走过的路是黄泉路,就心软了。
出家人,最易心软。
元鳕喜欢莫逆的背,她搂他更紧,在他耳边小声说:“你的嘴唇,是真的软。”
莫逆抿紧嘴,心乱如麻。
*
霍起住了三天院,耳朵伤不重,二度烫伤,伤了真皮,起了泡,医生给开了药,内服外敷的。腰上也没有扎很深,甚至都不用处理。
他妈给他打电话是第二天,听说他住院非要过来照顾。
霍起好说歹说才让她放弃:“你有空多去旅旅游。今年不是还没出国吗?出去看看吧。”
他妈放心不下:“你都要结婚了,我还出去玩?”
霍起:“结婚又不是要死了,我一个人完全可以。”
他妈:“呸呸呸,不吉利,你现在还在医院呢,就说这种话,你是不想出来了吗?”
霍起:“好了,没什么事儿我挂了。”
他妈:“她呢?”
霍起脸色沉下来:“死了。”
他妈叹口气:“我知道你难受,把她娶过来完成你爷爷遗愿就好了,妈答应你,结了婚,你在外头找谁我都同意,带回家来都可以。”
霍起不爱讲这个,尤其提到元鳕,整个人状态直线下滑,什么心情都没了:“我先挂了。”
他妈也没再说什么,挂了。
霍起这回摔这个跟头,只能自认倒霉,因为事实太离谱了,没人会信元鳕那样一个乖巧又尽是可怜相的女人能插伤他的腰,还能把他摁进火里。
那天他是喝多了,加上有气,所以才这么堂而皇之地挑衅她,要是再来一回,他一定管住嘴。
他对元鳕的感情很复杂,但没有爱。
买她的时候他也不大,刚成年,那会跟一帮跟他同属纨绔子弟的哥们混,成天在犯罪边缘试探,不知道谁提了个主意,说现在雏特便宜,几千、几万就能买个,都山里头的。这边有钱有地位的都在她们十来岁就买过来,按照自己喜欢的模式调教。
他就动心了,辗转找到龙保达,湘西那边几个落后村落他都熟,也知道谁家有留守儿童,一根棒棒糖、一块巧克力就把人骗走,卖了。
那时候龙保达手里最好的货就是他外甥女,长得俊,哪怕她才十三岁,也能叫人生了歹念。
他得承认,看到元鳕时,他剧烈的心跳,尽管这个最贵,他也眉头都没皱一下,就买了来。
买来前俩月还对她挺好,后面可能是几个哥们成天跟他分享要怎么调教才能让她服服帖帖,比充气娃娃还听话,他慢慢也学着这套对元鳕发狠了。
这东西就很奇怪,有人起哄,或者有人鼓励,有人搭伙,就能把恶做的理之当然,大家伙在一起,共同凌辱一个女孩,就让他们觉得乐趣翻倍。
他没文化,不理解这现象是怎么回事,但就好像群体捏软柿子,谁也不会觉得谁罪恶。
而且容易忘,没两天,很细节都不记得了,可他知道,他有多过分,所以从龙保达嘴里得知,元鳕得罪了他们苗寨的草鬼婆,身上可能被下了邪乎的东西,才那么怕。
主要是心虚,他对过去诸多很是心虚,这种心虚还不是良心发现,是真怕遭报应。
后来元鳕被他家里发现,送去上学,这也没什么,霍家就他这个传香火的,他可以说是除了霍老爷子以外,地位最高的,可偏偏霍老爷子也知道了。
老爷子把元鳕接走,等他再见元鳕时,她就跟过去完全不一样了。
她身上那种沉着,那种对事物的清冷态度,叫人毛骨悚然。
本来在此之前,他对元鳕或许是草鬼婆的身份恐惧归恐惧,但也不觉得她有那个能力捣鬼,可后来的元鳕,脱胎换骨,他不能不信了。
人啊,做多了恶,总会胆小一点。
元鳕这次反击,让他更收敛起自己,尽量不去招惹她了。反正也是过任务似的婚姻,只要捱过婚礼,分道扬镳好了。
当然,愿老天眷顾,让他捱过去。
*
死那炮友法事做完了。
元鳕还是第一次参加道家的法事,庄重,严肃,莫逆一身道袍白如雪,衬得他更显仙风道骨。与平常不一样的是,他戴了莲花冠。
莫逆是高功道士,还是一宫之主,有他给那炮友做亡人超度,元鳕都觉得便宜她了。
整个过程分斋戒,设坛,登坛作法,诵经,施食化宝这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