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冷漠有点绝情的话说出口,她自己都心惊胆战,正想补充点什么,文涛把身子倾了过来,为她把安全带系上,问道:你不喜欢我来?
搭扣啪一声系上好,他又淡淡说:那我下次不来了。你打车吧,早上还是我送,顺路。
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自己发了一会儿呆。
这个夏天仿佛特别的长,每次一坐文涛的车,甄妮都会感受到马路的拥挤且闷热,而天空总金黄且干燥的,退下山去仍然热辣辣,亟待一场大雨好好地冲刷与滋润,洗去那些附了半边天的灰霾。
甄妮也渴望下雨。
她已经不记得上一次下雨是什么时候了,好像是自文涛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从没下过雨。因此她总是燥在现在这种关系不上不下的时候,她把天不下雨都赖上了。
却没什么好对文涛说的。
车子驶过超市门口,文涛问:我们去超市吗?还是在外面吃晚饭?
甄妮掀起眼皮看着车头,散漫道:我去找一下心理医生。
文涛闻言,在导航上输了一条线路,改道前往。
啊,他怎么问都不问......
在甄妮心里爬来爬去的好奇虫子被一只锋利的勾强行勾出来,你怎么知道地址的?
文涛照直说:我认识赵一品,昨天她打电话给你,我看到来电显示是她的名字,就接了。
你们说了什么?甄妮赶紧问。
没什么,文涛认真开车,我就说了我是谁。
就没了?
她有点惊讶,之前不知道我和你的关系。
惊讶,然后呢?
是惊讶于文涛有这样的老婆,还是文涛居然是这样的人?天哪,她的秘密......
甄妮不淡定了,她觉得赵医生一定还跟文涛说了什么。
算了。甄妮看着他说,不去找她了!她应该下班了,我们回去吧。回去,我跟你聊!
好。文涛又改道。
正式的家庭会议在他们到家后五分钟开启。
夫妻俩面对面坐在餐桌上,甄妮说你不要说话,我问你答。文涛老实点头。
你想离婚?甄妮问。
文涛摇头。
那,你为什么跟我结婚?
喜欢你。
甄妮噎住,什么时候的事?
文涛说:很久了。
那就是结婚之前,婚前他们交往过短暂一阵,第一次都是在婚前完成的,痛得要命......算了不提这茬儿。
甄妮又问: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结婚就是一场冲动?
从不。文涛眼神坚决。
冲动?这个词怎能用来形容他这种慢热木讷的人。
从她十七八岁到二十一岁,时间跨越并不算短。
如果真的有冲动,他应该在她十七八岁胸部鼓胀的时候,抓她去角落强奸。
他用一双澄清乌黑的眼睛看着甄妮,妮妮,我年龄不小了,比你大很多岁,我一直很清楚我的决定。
语气像个老人。
比他小八岁的甄妮被他说得仿佛冲动的那个人是她自己,不由得心慌,低头眨了眨眼睛。
文涛的品格,文涛的性格,文涛任她糅圆搓扁的态度,她从来不曾怀疑这些是装的。就像现在他说从不,其实她也是毫不犹豫地相信的。
但是,他们相处起来为什么就那么难?
是我太矫情了吧。甄妮这样想。
别人都羡慕她有个那么好的老公,羡慕她没生活负担、房贷车贷孩子补习费。可她总是不懂事,总是莫名其妙地闹心起来。
也总是为自己感到羞愧。
越来越不喜欢自己,越来越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烦恼。
她低头扁嘴想事情的动作像个闷闷不乐的小学生,文涛提醒道:妮妮?
呃,甄妮抬起头,我想好了,我们相敬如宾吧。
没等他回应,她又迅速补充:就是我和你互相尊重,有什么不对的互相指出,你不用一直让着我,如果我凶你,你也可以凶我,还有,我也会骂你的,你可不能打我。说到这儿顿了顿,声音变小,我又打不过你。
文涛问:好。还有呢?
暂时先这些,想到再补充。
这回轮到文涛凝神。
甄妮僵了几秒,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提醒他。
妮妮,文涛只想问一个问题,我睡哪?
......
甄妮被难倒了。
如果一起睡,他肯定会动她,她晚晚死活挣扎,像什么话?
不一起睡呢,又太过分了。文涛肯定也不答应。他这荒了这么多年的男人,指不定晚晚都想入她。
就在他严肃目光审视下,她眼观鼻鼻观心的,像个三好学生,轻声试探道:你收拾一间房自己睡吧,周一到周五你要上班,自己一个人睡,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