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是典型的洋房后园子,用来沏一壶茶,临风品茗所用。
他倒没有在品茗,而是在焦急地寻找什么东西,谁成想先是忽然跳进一只猫,继又丢进一包袱,还没看清包袱,头顶上就传来啊的一声低呼,随即一个软乎乎的小身子掉进了怀里。
对视的瞬间,二人都认出了对方的脸。
是她!
是密斯特鸿!
如此近距离对视,他长长的睫毛和湖水般的眼睛让她惊艳到窒息。
喵白猫的叫声唤醒了她,她连忙从他怀里下来,心里乱蹦的小鹿顿时老实了大半。
是侬在这里呀?
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再看着他,而是很着急地,去拿自己的细软包袱,金贵着呢。她抱起来用小白手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其实是不漏痕迹地捏了捏里边的小黄鱼。
还在,放心了。然后才顾得上寒暄
侬
你
二人又撞音了,同时出声,同时止声。
她这才看到他身着一袭白色长衫,衬得他玉树临风,比之两年前那副热血青年模样和前天那副沉稳男性模样,此时的他,多了几分温文尔雅。
受了这么多伤,是出什么事了吗?他道。初次寒暄,便仿佛旧相知,没有客套,透着点家常。
这种感觉,让月儿如沐春风,同时也想起了额头和脸上有伤,不小心摔着了,不要紧。猫!猫!侬做什么?不许那样子!
猫本想进屋找吃的,听她这样子,也就作罢,杵着个猫脸在那里生气。
她回头,正要问对方贵姓,忽然发现他脸色有些痛楚地微微蹙了蹙眉,一只手按在左胸处,那里正有殷殷血迹渗出来,染红白衣。
月儿一惊:侬怎么了?受伤了?
密斯特鸿按着伤口勉力出声:不要紧他道:刚才你的包袱落地时听到有金属声,里边是不是有利器?可否借我一用。
月儿也不问缘由,连忙往包袱里掏,里边的金属除了小黄鱼就是一把匕首。
她把匕首拿出来递过去。
密斯特鸿看了有点失落,说:恐怕不太管用。伤口使然,令他说话有点吃力,看看旁边,花坛是用菱花砖头砌成的,于是过去试图拔一块砖出来。
月儿连忙道:侬不要动,我来!
她此时虽然不知道他要金属或砖头做什么,但她知道他是什么人了。他是救国党成员,方才那对夫妻也是。
之所以如此笃定,原因有三:1、这公馆明明有人,而刚才那对夫妻离开时却把大门上了锁,警觉性如此之高,首先是一大疑点;2、前天军警围剿时偏偏他在那条路上出现过,且所坐车辆与出事车辆一样都是豪车;3、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他左肩处有伤,这和罗副官提到的那个人的中枪部位一致。
判断肯定无误,要不要和他们搭伴出沪,就看自己的抉择了。
她拔出一块砖递过去:可以知道侬贵姓吗?
我姓阮。
这个回答其实是有那么一秒钟延时的,月儿捕捉到了,于是她断定这个姓不真。
心中有点小小的失落,虽然她明白涉及到党派的事情总是血淋淋的,做为党派人士他们通常是神秘而警觉的,但少女的心往往都是盲目自信的,她觉得他对谁隐瞒都不会对她隐瞒
不过转而她又觉得自己傻,动了春心的是自己,又非对方,凭什么他能对她无条件信赖。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虽然忍着伤口的痛楚,依旧字正腔圆。
朱珠!对于一个长期预谋逃跑的人来说,化名很早就想好了。而她并不是有意想告知对方一个假名,对于她而言,逃出去就是新生,林映月将永远成为过去,新生的她,朱珠便是真名。
珠珠小姐,抱歉我不便把真实身份告诉你,包括姓名。
月儿一愣,他这样坦诚倒让她有点措手不及。
但我需要你的帮助,不知可否拨冗下顾。他说。
可以。她竟不问是什么事情,女孩子的信赖有时来的就是这样突兀和感性。
阮生说:请跟我来。
先处理一下侬的伤好伐?她知道他的伤口一定是被刚才给撕扯到了,她从那么高的地方跌进他怀里,他不接,她得掉到地砖上,他接,那伤口就相当于被补刀。
不要紧,我心里有数。他强打精神,引路前行。
他们进屋,来到地下室的门口,门上落着锁。阮生忍着伤口的疼痛去砸锁。月儿这才明白了,他之所以身负重伤还出现在院子里,是因为急需找到一件可以砸锁的利器。
锁开了,阮生按着伤口疾步走进去。
幼权!他跨到一张木板床前,上面放着一具不,貌似还活着,是一个人。浑身是血,气息还在,但意识处于迷离状态,或许根本不觉周遭有人呼唤。
阮生迅速地从裤袋里拿出一包药粉,月儿眼疾手快地从旁边矮桌上拿起半杯水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