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的时候,眼中的景色似乎清亮了一些。他长长呼出一口气,继续往前走去。
他的腿越来越困,手脚都开始发软到不听使唤,恍惚间脚下一绊,身子一侧歪着脑袋摔倒在地,顺着沙坡滚下去。
宋译懵了好一阵,才硬挺着从黄沙里把脑袋拔起来,“噗……”,他喷一大口土,心里琢磨:“等我出去,一定把这狗大哥的记忆好好整顿一番,塞个堪比出厂设置的空白可比全是黄|图可怕多了!”
宋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远远看到黑暗中似乎有个房屋的剪影,幽幽地亮着灯火。这一看立即来了精神,他爬起来踉跄地向屋子跑去。
跑着跑着,宋译的脚终于踩过松软的土地,踏上一片稀疏的草坪,推开虚掩着的大门栅栏,他轻轻喊一声:“有人吗?”
侧耳听一下,院子里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响动。宋译犹豫一下,还是走了进去。他穿过院子的小道,来不及细看院子里的花草,眼光直直注视着房子的木门,心“噗通噗通”的越跳越快。他有种强烈的预感,木门之后一定是自己想要碰触的真相。
手挨住门栓上的一刹那,犹豫一下,心中蓦然升起一股胆怯。
宋译深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推门的时候,门“吱呀”一声从内侧被人打开。看到开门人的时候,他吃惊地张大嘴。
这人体格魁梧,着一身红黑相间的铠甲,铠甲的竹片全都金光闪闪。脖颈间系着一块红色小巾,隐隐约约露出金丝线的一角,像是绣着什么字。他发髻高高盘起,露出光洁的额头,笔挺的剑眉下,是一双带着杀气的黑色眼眸。
这是……三千年前的李昭凌。即便是现在换了行头,宋译还是一眼就认出他。
“你是……”
李昭凌蹙眉,对上宋译的黄色双眸,裂开嘴角笑了笑,拉起宋译的手进了屋。
宋译迈过门槛,向屋子四周看看。偌大的房间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家具和摆设,只在最中间的位置搭着一个火堆,火烧得很旺,昏黄的光足以点亮整间屋子。
宋译难以置信地开口:“这是……”
李昭凌轻扬嘴角,笑得灿烂。宋译哑然,他从来没有在这张习惯冷漠的脸上,看到过如孩童般轻松愉悦的笑容。
李昭凌指指火堆旁的位置,示意宋译跟他一起坐下。
宋译将信将疑地跟着坐下来,李昭凌却一直看着面前的火堆拉着他的手不说话,宋译等候片刻,犹豫着开口:“我们……”
李昭凌把食指放在唇上轻轻一点,指指火堆。
宋译迎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火焰之上,骤然出现一块状似透明泛着白光的幕,幕上像是带着一层水气或者雾气正来回晃动,半晌后,出现两个身影。视线一转,落在两人的正面。
宋译曾经在画上见过,其中一个是宋牧之,另一个看身量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两人赤|身luo体在温泉中一起洗浴,少年脸色潮红,宋牧之笑得爽朗。画面一转,白日习武、骑马,夜晚写字画画,宋牧之环抱着少年一笔一画认真又细心。时光曼妙,呵护备至。一直到少年长大,出落成一副成熟模样。
宋译虽然猜到,可是直到看见那张熟悉的脸,他的手还是抑制不住紧紧握着。
边陲日暮,李昭凌每日都会躺在帐篷顶上看着宋牧之房间,他们上了战场会一起浴血杀敌,在营中也是朝夕相对。
宋译稍稍侧过目光,看着身旁的人眼眶泛红噙着泪花。他屏着一口气,再向画面中看去。
一支暗箭袭来,宋牧之为他挡箭,接着是李昭凌灯下那个若有似无的吻,还有……受杖刑之后两人一起倒在床上的喘息声。
宋译恍然回神,这黑暗的沙漠是他记忆中所有的温暖,而宋牧之就是他整个暗淡光阴中唯一的温度。失去宋牧之后,李昭凌就把自己关在这样一个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堆木柴的小屋里,日日夜夜靠回忆着自己与宋牧之的一点记忆生活,害怕忘记一丝一毫。
因为这样,所以才选择封印?
宋译眼睛中的泪光越来越多,目光停留的部分,是用银鸾笔沾血画出的整个图腾。
李昭凌穿着一身破烂的铠甲,满脸都是血污。他望着天边升起的最后一颗启明星,口中呢喃道:“善祭留存,逝者名去!以我血肉,魂祭天地!”视线落处,他用刀划上自己的咽喉,鲜血如柱,瞬间淹没掉整个图腾。
一滴眼泪骤然下落,身旁的李昭凌抬起手指帮宋译拭去,轻轻地说:“你不要哭。”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宋译再也坚持不住,泪珠子像水一样,不受控制地落下来。带着满脸的泪花,他硬挤出一个笑容,说不上是讽刺还是嘲笑。
此时,宋卿之狰狞的表情和最后那句话在脑子里格外清晰:李昭凌从头到尾在利用你!
无暇分辨的真相和往日相处的点点滴滴,像一场狂风暴雨拍打在宋译的脸上,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捂着胸口低吼一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向屋外冲去。
大门一开,是赵幽苍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