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机的第一秒钟,裴珈便十分想念韩司。
原因无他,实在是太冷了,她身上薄薄一条连衣裙在南方还算适宜,真到了北方,压根顶不住事儿。
还好她最后听了韩司的话,带了几件厚毛衣,裴珈拿上行李,一路小跑着进了洗手间,再哆哆嗦嗦给自己换套装备。
等她出了门,本还铺满了大片云朵的天空,这会儿已经狂风大作,雨珠子劈里啪啦砸在地上。
这北方的天也跟南方的六月天似的,说变就变。
一下子下起大雨,裴珈看了眼排得长长的队伍,和三三两两的出租车队,不禁有些发愁,这要等轮到她,不知道要冻多久。
她又冷又饿,忍不住又想起韩司,也许人就是这样,受不得别人的好,在身边的时候不觉得,眼下他不在身边,她倒巴巴地想起他来。
她正惦念着他,手机突然震起来,裴珈挑挑眉,他们已经这么心有灵犀了么
电话那端传来浑厚的男低音:你好,是裴珈小姐吗?
裴珈看眼手机,是当地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是,您是哪位?
我姓周,是来接你机的,你现在在哪个位置?
裴珈四处张望一圈,把位置报过去,连连道谢。
嗯,你在原地等两分钟啊。
裴珈挂完电话,忍不住原地蹦了蹦,这是什么神仙公司啊,福利待遇好不说,总部对个虾米一样的小员工还这么周到。
来接裴珈的男人叫周生阁,开的是保时捷。
男人黑黝黝的皮肤搭配精干的小平头,开车的气势很足。
虽说总部配个豪车出入没什么奇怪的,但她一个基层员工,资历又浅,这配置她稍微有点不配
裴珈随便扯个话题:老周,咱们公司企业文化还挺好的哈,我还真没想到会有人来接我。
被唤作老周的人明显愣了愣:这块确实还可以。
裴珈偷摸再瞟一眼隔壁,西装革履,手腕上还带块绿水鬼,真假就不知道了,反正气派看着挺大,不知道还以为是哪个部门的老总。
对了老周,你只要接我一个人吗,怎么没看到其他同事啊?
老周眼神带着深意: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裴珈用手撸撸自己的胳膊,这个老周虽然是司机,但讲话莫名带着股威严,由内而外凉飕飕的,可能是什么退伍军人的出身吧。
她再找个话题:听你口音,你是南方人?
我也是宁城的。
那咱们老乡啊!
裴珈乐呵了一秒钟,忽而嘴角僵在脸上,老周怎么知道自己是宁城人的
若说是口音,她自认普通话很标准,即便能从声调上判断她是南方人,一般也不会具体到哪一个城市。
她狐疑地看过去:老周你怎么知道我是宁城人?
哦,我知道你的航班号,你是从宁城出发的。
原来如此,裴珈的怀疑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怎么忘了航班这一茬儿。
韩司的短信迟迟不来,裴珈反复划拉手机屏幕,点开又退出,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跟他说一声。
她没有那么抗拒他了,并不代表她愿意做那个主动推进他们关系的人。
正踌躇着,老周提醒她:到酒店了。
我住这里?
裴珈四处张望一圈儿,周边只有这一家五星级酒店,照理说她这样的普通员工,去外地出差的住宿标准是三百一天。再怎么有内部折扣都好,这个地段的五星级酒店,一晚上远远不止三百啊。
不合理,大大的不合理。
裴珈起疑,自打她下了机,处处都透露着周到细致,这实在不该是一个普通员工该有的待遇。
大家都住这里吗?
不是。
裴珈一头雾水:那是为什么让我住这里?
老周手指敲打着方向盘,认真揣摩着她的表情:另外一个酒店暂时没有空房间,所以让你在这里先住两天。
周生阁暗暗好奇,她的表情不像是装的:等那边房间空出来了,你再过去办入住。
原来是这样啊。
裴珈也意识到自己的戒备心有点重,感到一阵难为情:那谢谢你啊老周,那我先下车了。
公司就在那,老周指指窗外:走路大概五分钟。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她一贯是懒人作风,五分钟的通勤时间也太叫人欢欣雀跃了。
明天上午九点,记得准时来一部报到。
裴珈再迟钝也听出不对劲了,人略略有点麻:老周你该不会不是司机吧?
她一口一个老周,自来熟得很,周生阁被她突然的发问给问住了:我么?我是你的部门经理。
裴珈:
她这会儿订返程的机票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部门经理,也就是她未来几个月的直属上司。
裴珈瞬间拘谨起来:领,领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