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客房主管不过几分钟就到,随行的还有客房部的经理。
宋磊率先倒打一耙:“陈经理,你看看你找的什么人,我好心帮人,被她一桶水泼过来“
”你看看现在什么样子,这一整套得花我小三万!”
他怒不可遏,:“是你们杨总将我请来给酒店写专题月刊,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行啊,我回头在月刊上面狠狠加一笔!”
这话一出几个主管都开始急了,连着陈经理都面露难色。
无他,《全球旅行》囊括世界各地的高端酒店,能上杂志是对酒店本身的承认和无上荣誉。
若是因为宋磊添了几句,酒店声名将因此大受影响。
她弓身给宋磊致歉:“对不起了宋先生,是我们的不是,我...”
“经理。”
一声轻细的女音打断她的话,林之南早已平定的情绪,因为宋磊几句话又涌动上来。
但她抠着手,死死忍住。
她因为理智失控而失去了最佳的控诉机会,再不会重蹈覆辙。
那时的之南还保有一颗纯真之心,以为在真相面前一切黑暗无所遁形,于是她指指斜上方头顶。
“酒店有监控,他刚才用手抓我屁股,在这个角度应该全被拍到了。”
话音一落,宋磊脸色大变,指着林之南鼻尖怒骂:“你他妈给脸不要脸是不是?谁他妈没事摸你,就你这货色白送都不要!”
他完全是狗急跳墙:“陈经理,你从哪找来不三不四的人,看这样子是讹上我了吧?”
“我没有说谎!”林之南浑身哆嗦,“不信看监控,那——”
“林之南!”
陈经理严厉打断,看着少女胸口的工牌再叫了一次。
之南强忍住泪,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她。
她不求别人帮她申述委屈,但好歹还她一个公道。
她只要公道。
在仿佛抓着救命稻草的双眸前,陈经理别开眼。
她笑里含着歉意,对宋磊说这都是他们的责任,用人失误,也很抱歉让他遇到这种事情,作为补偿,酒店住宿餐饮方面全免。
然后转向之南:“林之南,给宋先生道歉。”
林之南不可置信地看她:“经理...”
“我让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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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之南不记得自己怎么出的酒店,浑浑噩噩,没有出路。
她仿佛做了场永不苏醒的噩梦,梦里都是獠牙丑恶,金钱至上,权利当道。
她这一无所有的蝼蚁在现实面前被碾得连灰都不剩。
她忘了有没有给宋磊道歉,或许有吧,不然那人脸上怎么会猖狂至此,用鼻孔对着她。
可她怎么能说出那几个字,怎么能?!
她有什么错?
错在她长了一身反骨吗?错在她不任人欺辱的自尊吗?错在她没有撅起屁股让他继续摸吗?
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啊?!
之南原以为自己已经逃出来了,可还是活在阴沟里,人人能践踏的老鼠。
四周重影虚晃,全跌撞地闯进她那双彷徨无措的眼里。
倏忽,一滴水珠砸在她脑袋上。
轰隆几声,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顿时暴雨如注,将发愣的林之南淋成了落汤鸡。
冗长人行道上来往匆匆,在四处避雨,就她毫无感觉,恍惚且麻木地走着。
倏忽,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她视线之内。
万豪酒店门口站着位花季女孩,斜飘的雨丝沾湿她的昂贵长裙,她躲在男人撑开的伞下,手却调皮地往外接雨。
毫不在意手腕上挂着的名贵包包。
男人半张脸隐匿在黑伞下,西装革履,薄唇淡呡,本该不易亲近的脸上却带着一丝纵容。
直到,副驾驶门打开,女孩坐进车里。
仿佛察觉到有人看他,伞抬高,他掀起眼皮看过来,眼眸深邃,如潭水一样凉。
林之南眼看着那辆车驶离酒店,越行越远。
她认出来了,是西餐厅的那个女孩。
她们看起来差不多大,可命运却天差地别。
世界大雨轰隆,冰冷如常,她有护身盔甲,可避一世风雨。
就林之南没有。
这一刻,前所未有的凄惶涌上心头,之南感到前所未有地迷茫,连着蓬勃积极的心都仿佛被扎开千疮百孔。
她以为只要足够努力,命运总有一天会为青睐她,会为她独开一扇窗。
她要求不多,安稳即可,被人尊重即可,有自己的安乐小家就行。
可就是这再平凡不过的一天,之南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
这个世界畸形而可怕,什么还人公道都是狗屁,规章制度不过是压制像她这样平凡的人。
如果今天被欺负的是那个女孩,结果绝对,绝对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