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其实她心里有个候选名单,而邵北川和纪淳都在这个名单上,当然这是从解决问题的角度和利益维护的角度来考虑。
只是到了实际操作的时候,她为难了。
程樾说:“其实我和韩羽的事大家都听说了,可是所有人都在躲避,都在装不知道,生怕撞到枪口上成了炮灰,唯独纪淳。他今天下午过来找我,很直接的问了,他在担心我,不是因为他是员工,我是老板,而是一个弟弟对姐姐的关心。我很感动。”
面对纪淳,程樾说不出让他顶包的话,虽然她知道只要开口,纪淳就算不愿,也不敢拒绝,因为她对他有恩,她是他的老板,他们之间的情义足够额度让她刷这一次。
邵北川接道:“你怕开了口,会失去他。”
程樾自嘲的笑了:“如果我用情义捆绑他,那我和当年的贺之川又有什么区别。我看不起的人,又怎么会去和他做同样的事。”
“至于你。”程樾继续道:“我知道如果跟你开口,你也不会拒绝。可我不想这样,我不希望再将你我的关系重新复杂化,同样的路不能再走了。”
而更深层的原因,只有程樾心里清楚,她甚至不能宣之于口。
若她开口,邵北川答应了,她心里一定会问,他是被迫答应的么,很勉强么,还是真心为她考虑,宁可牺牲自己的利益和名誉?
就因为这层顾虑,她说不出来。
结果,邵北川亲口说了。
她得承认,她是有期待的。
她不知道这种期待意味着什么,是因为当年的“无疾而终”而抱有遗憾,如今终于补足了?还是因为其它。
总之,当期待实现时,她又陷入了两难。
瞧瞧,从利益角度选出来的两个候选人,都是因为情义,令她改变了主意。
到底是她还不够狠,不够自私,还是因为她太害怕失去。
想到这里,程樾又是一笑:“今天的事如果换作是韩羽,我一定会直接问他,能不能帮我一次,我日后一定会报答。你看,简单的关系就好处理得多,我提出请求不会有负担,他无论是答应还是拒绝,都不用考虑会伤害或是辜负我,他只需要想在利益上是否合适。”
“同样,这次他说取消婚约,我这里也不觉得疼。”程樾边说边用手指向心口。
邵北川的目光跟着落下。
随即程樾又抬起手指,指向额角,说:“疼的是这里。我真的伤透脑筋了。”
邵北川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接道:“名利都是身外物。让我帮你吧。”
程樾心里一震,嘴唇动了动,看向他的眼睛,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邵北川唇角挂着笑,握着她的手,轻抚着她的中指和无名指。
程樾吞咽了下,将那往上汹涌的情绪压下去,才说:“那你以后就不是音乐人邵北川了,是樾心老板的未婚夫。”
邵北川“嗯”了声:“那只是别人的看法,对我没有区别。”
程樾又道:“这是权宜之计,过段时间,婚约还要解除,但这件事不会消失,你的粉丝永远都记得你被‘潜规则’的事。”
邵北川笑了:“六年前就发生了,我现在计较有用么?”
程樾继续说:“或许以后你都不可以随心所欲的做音乐了,这个标签贴上了,你做的再出色也很难撕下来。”
邵北川说:“做音乐是我的态度,我用它表达人生,表达我的观点,把我心里说不出来的话谱成曲,这样的音乐自由只在我心里,没有人能关的住,任何标签都贴不走。”
程樾一顿,缓慢的将手抽回来,说:“可是这件事只能以利换利,要是你搅合进来了,就又变得复杂了。”
邵北川掌心空了,他叹了口气,垂着眼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樾重新环抱住膝盖,将自己变成鸵鸟。
半晌过去,邵北川忽然开口了:“也许你还需要一点说服力。”
说服力?
程樾看向他,只是还来不及发问,邵北川便倾身过来,一手托起她的脸。
就在两唇相触的前一刻,程樾已经醒过闷儿,她是有机会推开他的。
可她犹豫了。
就是这一丝犹豫,令事情走向另一个方向。
邵北川的吻炙热、坚决,他的身体充满力量,他们熟悉彼此的气息和味道,阔别六年,却仍是像磁铁和金属,一吸上就拔不开了。
程樾浑身都开始发热,她喉咙深处还有着酒精的味道,却不知道是从他那里来的,还是自己的。
她脑子发懵,放弃了思考。
心里有根弦绷了太久,根本经不住拨。
她的腿软了,她的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就这样纠缠了许久,就在即将戳破那层窗户纸的时候,她的手机忽然响了。
声音很大。
哦不,或者应该说,是房间太安静,他们太沉迷,那铃声才会显得额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