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年前遭逢变故, 庄一如自鬼界隐退时,已是生死一线,哪怕养了二十五年, 她的身体依旧一日不如一日, 今日体内阴司源力过度透支,用于镇压伤势的阴司源力破开一道口子,隐有故态复萌的趋势。
叶牧歌一脸惊骇, 庄一如浑身发颤,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
在领域即将彻底消失的最后关头, 庄一如只来得及对叶牧歌说一句:“阿竹就交给你了, 你先带她回我住的地方。”
她不希望陆竹生醒来看见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话音一落,领域崩碎,庄一如的魂魄回到门诊大厅的楼梯口,喧嚣声扑面而来,吵闹的声音几乎震破她的颅骨, 太阳穴激烈跳动, 她脸色煞白,身体僵着,来自灵魂的刺痛令她双眼昏花, 几乎原地晕厥。
她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寒意,双腿像是灌了铅,挪动一步都带来深入骨髓的疼痛。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倒在这里,她一边忍受痛苦,不让周围人发现异样, 一边迫使自己迈开双腿,离开人群聚集之地。
检测吴树宇心跳的仪器在吴树宇死亡的瞬间爆发尖锐的示警,护士匆匆赶来,吴树宇被手忙脚乱地推进急救室,但结局已成定数。
就这会儿时间,吴树宇死亡的消息已经传了出来,身穿制服的警察行色匆匆,一队人跟随医护人员将吴树宇送去太平间,李栎同则领着人向刚才抢救吴树宇的医生了解情况。
叶牧歌拽着陆竹生下了楼,她要赶紧去看看庄一如怎么样了。
庄一如的办公室在门诊大楼二楼,今天她轮休,医助也没有来上班,以前上下楼梯短短几步石阶,她用了三倍的时间,比寻常病人登楼的速度更慢,途中无数次差一点点就坚持不下去。
等她好不容易迈上楼梯最后一层石阶,素来冷漠的脸孔已是冷汗密布,她无暇顾及是否有人注意到她,拖着病痛的身体穿过长廊,推开办公室的门,踉跄着走进去。
庄一如背靠屋门喘息,浑身锥心刺骨的疼痛还在折磨着她的意志,变得迟钝的感官却在这一刻突然感觉到异样的气息,并在心里拉响一声警笛。
办公桌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一个二十来岁,形容姣好,气质非凡的女人。
她手里拿着一枚硬币,手指灵活,硬币在她指间翻滚跳跃,来回旋转,却始终不会脱离她的掌控,直到她抬起头来,那枚硬币被她轻轻抛起,在空中翻腾,最后扑腾着落入她的掌心。
“庄医生。”女人的声音柔润好听,打着旋似的,有种飘忽不定的感觉,“在下苏绾青,不请自来,还请庄医生不要怪罪。”
她勾了勾唇,脸上绽开一个美好的笑容,只是笑意不及幽深的眼底,也看不见半点赔罪的诚意。
苏家,苏绾青,与苏绾玉同辈,是苏家嫡系,其天赋仅在苏绾玉之下,自苏绾玉叛出苏氏之后,苏绾青便是苏氏内定的继承人。
庄一如眯了眯眼,背脊莫名漫上一层寒意,不知是伤痛带来的,还是苏绾青那双充满算计的眼眸给她的感觉。
疼痛还在继续,庄一如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成拳头,强行抑制住牙关发颤的感觉,口腔里渐渐渗出铁锈的腥气。
她紧抿唇角,冷着一张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毫无异样,并在心中计较苏绾青出现在她办公室里的目的,以及,她与先前逃走的那只恶鬼是否有所联系。
苏绾青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微微勾起的唇角笑意更深,她掀起勾人心魄的眼眸,盈盈然道:“不要那么紧张嘛,庄医生。”
庄一如不应,冷冷地看着她,浑身透着冷漠疏离。
苏绾青站起身,座下的椅子发出咯吱一声轻响,随即脚步从容地朝庄一如走过来。
随着她一步步靠近,庄一如心头警铃大作,她用了极强的意志,借助身后的门板才克制住自己不要后退,眼神却不由自主越发凶狠。
苏绾青对她的表现毫不在意,她施施然走来,在庄一如身前一步停下,抬手欲抚庄一如的下颌。
庄一如身上散着一股冷冽的气息,苏绾青的指尖在距离庄一如的肌肤仅毫厘之距的地方停了下来,受冷冽的银光所制,不得寸进。
庄一如不动声色,与苏绾青默默对视,但眼神却越发森寒。
苏绾青从庄一如的眼神里读到警告的意味,只要她敢碰,那她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
她牵了牵唇角,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庄医生生得那么好看,不笑的时候就很美,笑起来一定非常漂亮。”
“我和苏小姐的私交还没有那么好。”庄一如抬眸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克制着没有发难,紧握的拳头指甲陷进掌心,“说出你的目的。”
“我能有什么目的?”苏绾青指尖自庄一如的下颌绕开,挑起她颈侧一缕青丝,缠在指尖把玩,“早先一直听家中长辈提起庄医生的名讳,实在好奇,今日难得得空,便来拜访,庄医生的美貌果然名不虚传。”
看似句句称赞,实则句句低嘲。
苏绾青一双眼睛暗藏精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