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不知他哪来的怒气,也不敢多言,只得道:“是。”
盐铁茶酒,皆是暴利行当,桩桩件件关乎民生,却有人想以朝廷的名义为自己揽利。
凌霄对他道:“你就留在这里。棋局我还都记着,你可不要乱动。”
既如此云思也不再多虑,微一沉吟,便拿起笔在纸上勾勾画画。这是他思考问题时的习惯。
江映黎冷笑道:“我同晏大人说话,又岂有你插嘴的份。这张嘴既管不住,倒不如割了舌头,也让人清静。”
他不说话讨嫌,晏云思也才看他顺眼些。
“这些是你曾上书的奏论吧?”凌霄转而问道。
,哪次不是去看望娘娘。”
他倒给自己吓了一下,以为自己把话说了出来。
待到险些大打出手的几人告退,凌霄也被吵得头疼,揉了揉脑袋,对侍人低语吩咐几句,却见晏云思神色难得凝重地走来。
一局下到关键时候,忽然来人传报有臣子觐见。凌霄正占了上风,不由怒道:“不见!”
溪月小心地劝慰:“晏大人您别生气,江妃娘娘素来就是这个脾气,陛下都常常被她刺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凌霄一直没有应答,转头看去,发现凌霄一手托腮,饶有兴趣地望着自己,注意力全不在他说的话上。
一墙之隔,商议之事晏云思听了个大概,不由皱起了眉。
江映黎似笑非笑:“你平日也不在皇上面前伺候,知道的倒清楚。”
晏云思道:“你难道真要我做争宠的后宫嫔妃?”
凌霄道:“出来做什么,这么急着见朕?”
“只是——”他又道,“臣为陛下亲封安遥侯,自是不比娘娘身份尊贵,只是论起品阶倒与娘娘同阶,若擅自领罚,恐令娘娘无辜蒙上不识礼数的恶名。”
云思不悦,眉头蹙起,方欲开口凌霄便笑着将他揽过:“你又要骂朕好色无赖。”
凌霄笑道:“我没这么昏庸,你也并非权奸。我猜你不会拿百姓生计开玩笑。”
溪月急忙跪倒在地上:“奴婢跟随陛下已久,同娘娘一般挂怀陛下安康,实无他意。”
晏云思早知道跟这人说不出正经话,拳头握了又握,只吐出四个字:“不知所谓。”
他前一日没睡好,总有些倦怠,本想随手敷衍过去,没想到凌霄竟也棋力不俗,棋风亦是干净凌厉,但凡寻到丝毫破绽就绝不留余地。
凌霄好似明白他的来意,不再玩笑,径自道:“想说什么便直说吧。”
“你——”江映黎望着他平静面容,一口银牙险些咬碎,只恨不得撕开那淡然无波的皮囊,抖落出谗佞媚悦的腐朽内里。
江映黎一扬眉:“既如此,你便掌嘴五十。”
不知想起了什么,忽又听他不耐烦地道:“站住,让他们进来。”
凌霄笑道:“晏大人说的这些朕都知道,那些家伙不过是想趁天下初定图谋私利罢了。可是你方才专注的样子真是好看,只放在朕床上才是屈才了。”
他沉默不语。
晏云思道:“一国之君岂能沉溺床笫,误了国之大事!税收乃一国之根本,事关天下黎民,朝廷一言便要万千百姓为生计奔波,若由争夺权势之人为一己私利故作儿戏,这天下不要也罢!”
溪月有些不乐意:“总也不能白受这些侮辱吧。”
“你倒口齿伶俐,只盼皇上厌倦你那天,还能凭你这伶牙俐齿讨得些恩惠,别白白让自己变得男不男女不女。!”
凌霄见他终于肯笑一笑,才撂了棋子去了正厢。
“嗯!”凌霄心安理得。
溪月便不说话了。
晏云思本以为他要正经吩咐什么,不由气笑了:“幼稚。”
一来二去两人竟真较上了劲,下了半晌的棋没一个人说话。
晏云思喜对弈,凌霄恰得来一副温玉黑白子,得了闲便与他在御书房下棋。
“江妃娘娘。”晏云思忽然道,“溪月如今在臣身边伺候,是臣疏于管教,才教她学会擅自顶撞娘娘,若要罚,臣也难逃其咎。”
晏云思对他早见怪不怪了,若要跟他较真一百条命也不够气的。
他的背抵在凌霄胸前,说话时能感到微微的震动,声音像是从身体里传出来似的。
晏云思腹诽:“昏君。”
晏云思看她身影消失,才继续往南知轩走去。
晏云思又问:“为什么放任我听到这些事?”
晏云思不胜其烦:“放开。”
凌霄把他拉进怀里,亲昵地咬他耳朵。
凌霄笑了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国家一日日
他逐渐忘记了其他所有事,如从前在皇帝面前侃侃而谈一样,专注地向凌霄分析方才争论的盐铁与税收一事。
“我有什么好气的,她哪个字说的不是实话。”晏云思淡淡道,“这事过去就罢了,不必同他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