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来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这世界上的什么对于我来说都是没有寄托的符号,一串无意义的代码,我被编写进去的程序要求着表现难过,喜悦。但程序能改变的只是我的肌肉和生物模拟器官,本身我并不能体会什么事难过喜悦。
文初行告诉我难过就是看见自己的亲人受伤,喜悦就是帮助别人而产生的悸动。我没有心脏的悸动。
我以为我没有。
她是个天使,与那些单纯将我当作实验品或者努力学着将我当成真人的研究人员不一样,她不知道我是一个智能人,她握着我的手叫我拉她起来,她的手又小又软,肉粉色的膝盖上面被磕破了一块还渗着血丝,我的心脏一下子收缩了,它跳得好快。
文初行说这是他的女儿,他看着女儿的眼神很又温暖又柔软,我知道有这样的词语,可我好想直到现在才明白它的含义。
我学着文初行的样子对待她,递给她一根棒棒糖,她的小脸上绽放出令我感到惊讶的喜悦,拉着我坐下来,爬进我怀里坐好,她是这么的柔软,小小的身子里完全是脆弱的肌肉和内脏根本与我内部坚硬的合成金属不一样,我的模拟心脏跳动得快了些,然后是一种很陌生的饱胀的感觉。我不需要食物,为什么会饱?
世道不太太平,外面有很多人知道了你的存在,文初行这么对我说,你产生了感情,世界上的许多人震惊于你的特别,也害怕你的特别我会尽量保证实验室的安全你不可以再随意跟别的研究人员接触,只能待在自己的实验室里但你可以继续待在我女儿的身边,你可以做她的哥哥。
那天我只听到文初行的最后一句话。
如果我那天稍微用自己的计算芯片分析一下他说的话,是不是现在情况就不会这么糟糕?
那个庞大集团的倾轧就像巨轮,文初行的实验室不过是它脚下一颗渺小的尘埃,片刻间就被摧毁了。
我拼了命保护妹妹冲出实验室,她哭着叫爸爸,砸我的手臂让我放她回去跟她爸爸在一起,文初行却决绝地推我们进了密道逃走。
后面爆炸声震天响。
妹妹不再哭了,也少了很多以前在实验室里的表情,我生平也第一次体会到心脏绞痛的滋味,我向她承诺会报复集团,会颠覆集团,会摧毁集团,她很开心,这是这几天来她第一个笑。
一个孤女,一个上了悬赏榜的智能人,怎么去报复一个庞大得拥有数万人,数万高精尖武器的集团,我不知道,但我答应她了的。
他们把她抓走了!妹妹被枪抵着威胁,他们要我配合他们做实验,做什么实验都无所谓,看着她萎靡不振的小脸,我的心都要碎了。
我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研究人员切割我的头盖骨,解剖我的心脏,给我贴上电极通电。文初行给这幅身躯制作得也未免太像人类了一点,我会战栗会心悸会疼痛,可痛到大汗淋漓我还是想着她,我可爱的妹妹,我真的把她当妹妹吗?不知道,但我想先见到她。
我逃出了关押我的实验室,长期以来他们一直做着研究,实验却没有分毫进展,实验有没有进展关我什么事,为什么实验没有进展我就不能见到我心爱的妹妹?
她死了。
我要让他们陪葬,我要报复集团,我要颠覆集团,我要摧毁集团,我承诺过了的。
黑物质,我拿到了。
没关系,在我的世界里,在我的虚拟记忆里,妹妹永远不会死亡。
我的妹妹。
我爱你。
年歆云。
年歆云从全息仓里出来,脑子里几乎全是混乱。
游戏最后为什么叫了年歆云的名字?在游戏里哥哥几乎从没叫过她的名字,一直是以妹妹相称,为什么最后特殊了?自从她进入部门开始,她的游戏世界就变得不对劲起来,是什么原因呢?
年歆云控制不住地想到了副总。
她站在副总办公室面前正准备撬开房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露出蒋俊宁俊美的脸。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年歆云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清得像水。
你是龙,你是沙维尔,你是A-27。她说。
蒋俊宁一下僵住,你知道了?
本来还没确定,你这反应才让我真正确定了。
年歆云在副总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竞对蒋俊宁办公室里的沙发熟悉了起来。
为什么?我不过是公司里一个普通得不能再的员工,没有出色的业绩也没有向敌对公司泄露公司机密,我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能让副总屈尊关注我。
她的语气很冲,蒋俊宁苦笑一下,这也是意料当中的事情不是吗?
对不起,我原本是想要追求你的,只是用了错误的方式,我的脑电波附身到了你的攻略对象身上,我,对不起,我只是觉得这样能更加了解你。
蒋俊宁想追求自己?!
年歆云一下被惊到,可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