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末钟声敲响,太子一声令下,冬花宴正式开始。
宴席上,龙四海与龙静姝和龙明娇二人说着话,目光却是不由自主的往燕国那边扫去,只见八荒神色如常的饮酒用宴,看不出丝毫异常。
大厅里推杯换盏,歌舞升平,地笼熊熊烧着,将寒冷的初冬与热闹的亭内分割成冷暖两地,龙四海饮了些酒,听着这人声鼎沸,只觉被吵得有些昏沉,便借故出了大厅,走到屋外透气。
初冬冷风吹拂过她泛红的双颊,裸露的颈脖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虽是如此,她却觉得舒服了许多。这盛宴虽妙,但实在吵闹,不如外头自在。
她沿着殿外的石板路晃晃悠悠漫无目的地瞎逛,却遇上了出来寻她的公孙澜。
“殿下!”公孙澜脸上带着笑意向她走来。
醉眼迷蒙中,一身藏青色礼服的公孙澜公子如玉,灼灼如华:“公孙大人!”
龙四海声音里带着几分沉醉,因为酒气而蒙了些水雾的眼笑看着朝她走来的公孙澜:“你也出来透气?”
公孙澜摇了摇头:“臣是出来寻殿下的。”
“本宫?”她抬了抬眉,“可有什么事?”
公孙澜笑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只木匣子:“这礼物臣一直想要送给殿下,却迟迟没有找到机会,今日正好。”
龙四海接过匣子,打开一开,只见里头是一支宝石做的长春花簪子,金银缠丝作枝,红玉宝石为花,很是精致漂亮。她定定地看着匣子中的花,却忽然愣住,酒意登时醒了大半。
所谓长春不老,说的是夫妻之事……
公孙澜这是隐晦地想要向她讨个答案。
夜晚将至,太子府内华灯初上,暖黄灯光映在那支玉花簪子上,折射出缱绻漂亮的光。龙四海抿了抿唇,正欲说些什么,却忽听一阵疾风掠过,不知什么东西打在她手里的匣子上,那匣子一下被打落在地,里头精致的玉花碎裂成片,四溅开来。
龙四海侧头,只见刚才打过来的东西竟是一片枯叶,如今正稳稳地插在一旁的树干中,力道不小。
“不好意思,孤刚才瞧见一只虫子难看得紧,想要将它弄死却失了手,真是抱歉。”
八荒轻慢的声音从黑暗之中传来。龙四海循声望去,只见男人紫衣银面不紧不慢地从小道里走了出来,目光落在一地碎片上,声音虽然轻巧,眼色却是深沉。
公孙澜望向这脸覆银面的燕太子,脸色也变得危险了起来:“燕太子不在宴席之上,到这花园里来作甚?”
八荒声音从容:“和二位一样,透气。”
公孙澜眯了眯眼:“既如此,小臣与大公主还有事要说,便请燕太子去别处透气罢。”
初升的月光打在银面上,折射出清冷白光,面具下的男人声音里似是带着疑问:“这通京太子府何时成了公孙大人的地方?孤去哪儿,难不成还要听大人的?”
说着,他却是径直走到了龙四海身边,将人隔在了自己身后。
这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燕太子三番四次地搅和自己与大公主的事情,公孙澜心中怒气渐升,也不客气了起来:“昨晚燕太子求婚,自取其辱还算不够,如今还要纠缠,可非君子所为。”
八荒侧头:“哦?那又如何?”
眼见两人之间火药味渐浓,龙四海想要上前拉架,却又不知该如何做……
面具下传来声音轻巧:“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即使是被拒绝,那也是孤和大公主之间的私事,与公孙大人可没有半分关系。”
八荒望着眼前芝兰玉树的男人,面具下的神色却不如语气轻松。
公孙澜,公孙澜……
他很早就知道公孙府那位小少爷对龙四海有意,却没料到他竟然阴魂不散地等了这么许多年。
多年以前,龙四海还不曾对他表示心意的时候,他曾一度以为只有公孙澜这样的龙章凤姿的世家贵子,才堪与龙四海勉强相配,而如今再看,他心里暗骂当初的自己是个蠢货。
这文绉绉的男人哪里配得上他的殿下?
一肚子花花心肠,还送长春花?
龙章凤姿的公孙澜偏了偏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男人,毫不示弱,语气中难得带了些嘲讽:“燕太子好口才,小臣还是第一次听人将‘死缠烂打’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静谧花园里,八荒与公孙澜两人唇枪舌剑,分毫不让,龙四海在一旁干着急,却别无他法,正在纠结之时,却忽听一阵急促脚步。她循声望去,只见急急跑来,见了她赶紧道:“禀大公主殿下,四殿下她昏倒了。”
“四皇妹?”
龙四海皱了皱眉,顾不上两个男人,快步往大厅里走,进去后却只见龙静姝躺在地上,被龙明娇搂在怀里,原本不甚红润的面色如今比她头上的素玉簪子还要白。
她已经没了意识,躺在龙明娇怀里,胸口却剧烈起伏,像是喘不上气来似的。
“太医,太医呢?”
“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