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全神贯注倾听的奈丹妮尔此刻有了一丝退缩,芬巩伸出一只手,尽他所能安慰她。奈丹妮尔紧紧地握了一下他的手,然后松开,让他继续说下去:“接下来的故事,很大部分都应该由他亲自来讲述。因此,我只简单讲一下我所知道的,等到以后某一天再由他来填补空白吧。当我在桑戈洛锥姆的悬崖上救他的时候,他告诉我他爱我。他对我说‘芬巩,我爱你,’,然后恶狠狠地笑了笑,在之后的许多年他也喜欢这种笑法。你们还记得吗,他那样的牙齿和舌头?”
“梅斯罗斯和我已经结婚了。”在奈丹妮尔把阿姆罗德和阿姆拉斯赶出客厅之后,芬巩对众人宣布。正所谓快刀斩乱麻,还是在一开始把这一事实说清楚为好。
“当我最初真正了解到爱情的存在时,我就已经爱上了迈提莫。在那些日子里,谁能不爱他呢?但我几乎可以肯定,我的感情并没有得到回应,我们暗自约定,除了开玩笑外,决不谈论这种事。梅斯罗斯后来说,那些年他几乎辨认不出自己的感受,因为他把那些感情深埋于心。然而,我很清楚我的想法是什么,每一年迈提莫坚决拒绝与他人结婚,我都感觉我的希望就更大了。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桑戈洛锥姆。”
芬巩自从回归后就没见过奈丹妮尔,因为梅斯罗斯已经死了、可能永远都不会回归的想法让他无法承受,虽然奈丹妮尔分担了他的悲伤,但与她的见面并不能减轻这份痛苦。现在再次看到她,芬巩震惊于她身上的变化,在失去儿子们和丈夫的这么多年里,她苍老了很多,脸上因为悲伤和压力长出了皱纹,就像人类年老之后的样子。但这并不是芬巩在看着她时愣住的主要原因。梅斯罗斯和她是如此相似,在贝烈瑞安德的连年征战中,梅斯罗斯也变得日渐沧桑,但是在芬巩眼里,他的美丽丝毫不减。梅斯罗斯被称为费艾诺之子,但实际上,在任何方面他都毫无疑问是奈丹妮尔之子,他充分继承了母亲的坚强意志。在他们结婚的时候,梅斯罗斯曾说过,他相信他的母亲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能百分百支持他们、爱他们的人,哪怕经历了这一切。
点:首先,如果梅斯罗斯还活着,他为什么不在这里,不在自己身边?是因为维拉们的干涉,还是因为他自己不想?梅斯罗斯过去一直都深爱他,这是毫无疑问的。可是……你宣读结婚誓言不是仅仅为了不再爱其他人吧?芬巩把自己亲妹妹遇人不淑的过去从脑子里赶了出去,梅斯罗斯与埃奥没有任何相似之处,而这些想法只会折磨他。其次,如果梅斯罗斯仅仅比自己晚数十年就能返生,为什么芬巩会同意离开他?和绝大多数精灵一样,芬巩不太记得自己在曼督斯的时候与其他精灵的互动,但随着例子的增加,他怀疑确实有过互动发生。这一说法是他自己的父亲芬国昐普及开来的,他引用了自己的例子:他在曼督斯的时候讨厌费艾诺,喜欢用其他人都不会使用的绰号“纳罗”(注:“Náro”,昆雅语,意为火焰,费艾诺的昆雅母名是F?anáro)来称呼他。如果芬巩可以选择在曼督斯见到某个精灵,他会选择梅斯罗斯。他曾以为,他选择离开曼督斯是因为梅斯罗斯注定永远不会返生,就像梅斯罗斯的父亲费艾诺一样。既然已经在曼督斯度过了几个世纪,而仅仅再等数十年梅斯罗斯就能返生,那么为什么芬巩会选择先离开呢?芬巩离开了梅斯罗斯,梅斯罗斯又离开了他,这一想法一直萦绕在他心头。
他们花了好几个小时才到达奈丹妮尔的家,这时太阳已经开始升起了。她坐在花园里,正在雕刻一个小木器,手上使用的刻刀则更小。她身着有金色刺绣的黑色长袍,虽然不再佩戴象征王子妃身份的那顶镶有红宝石的金色冠冕,但她本人仍然是高贵的象征。当她看到他们一行人走近时,她叫来阿姆罗德和阿姆拉斯把他们的马牵进马厩,然后让他们三个进到屋里。她没有问任何关于他们为什么来这里、想做什么的问题,正如她一贯的个人风格。阿姆罗德和阿姆拉斯显然更困惑,但他们的母亲也不允许他们询问芬巩,这让他很感激。
场面立刻陷入一片混乱。每个人都立刻开始发表意见,其中芬罗德的声音最为响亮:“你是在讲一个故事吗?”
只有芬罗德点了点头。这很难去证实,如果你不记得梅斯罗斯掉了的牙。但是说起来,那些脱落的牙齿并没有那么难看,尤其是当他戴着库茹芬做的假牙时。问题出在梅斯罗斯的一个动作上,他喜欢把舌头从裂缝中伸出来。芬巩很肯定他这么做是为了让人们望而生畏。不过他没有费心向奈丹妮尔或图尔巩解释这一切。
“不管怎样,当时他说出这话只是因为他以为自己马上要死掉了。之后我再也没有提起这件事,因为他大概不记得大部分关于他获救时的经历了,而且他一直都非常、非常神
“如果大家能安静点,我会继续说下去的。”芬巩反驳道,这是他从梅斯罗斯那里学来的一种声调,这是梅斯罗斯苦练多年的、在对他的六个弟弟说话时能掷地有声的技巧。而他们也都立刻闭嘴了。“我们是在贝烈瑞安德结婚的,当时正处于安格班合围期间。我们没有告诉任何人。不过事实上,我们的故事开始于更早、更早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