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季扬摇头道:“将军的叔父从前所为,将军自己有眼睛,都能看见。若无防备,属下不信。既然将军自己都做了防备,又焉敢相信他一定会站在你这边呢?”
“江南蒋氏异姓王,将军乃是纯正的诸侯嫡子,而您的叔父则永远只是叔父。可在军中,他统筹大局,他曾布下所有兵马,许多赫赫有名的战功都是他挣来的,却只能白白便宜将军,已经不惑之年之人,戎马半生,最终只能屈居于一个小辈之下,又有什么值得忠诚的呢?”
苏季扬冷漠地将这些真相说了出来,刺得小蒋将军脸痛。
“至于为何将军可以信我。其一,我不是圣人,我有一弟年岁尚小,我想带他寻个稳妥的去处。蒋将军野心极大,在他身边如履薄冰。其二,江南蒋氏真正的主人是将军你,这一点我深信不疑,仅此而已。”
向新的主人剖白完,苏季扬松了口气。
这一切其实都是猜测,但的确赌对了。
蒋将军戎马一生,怎会带着五千人断后,被敌军深入歼灭?
不过是考验部下是否铁定追随的真心罢了。
待除去了不够忠诚的兵马后,他带着余下的人转头投奔了江北军。
无论如何,既然选择了江南,就在这里扎根下去。
“若无其他事,属下将告退。若将军有心,请留意本月中旬,月满之时,潮水疯涨,是渡河偷袭的最佳时期。”
小蒋将军摆摆手,让他退下。
但转头,阴沉着脸望着苏季扬的背影,叫来了手下,冷着脸道:“查,给我查一下此人的来历。”
第71章 苍梧相忆(5)
苏季扬走出营帐,松了一口气。
小蒋将军虽然气势很足,自然是多年在军中保有威望而生出的自然之态。若不树立威望,在军中如此年轻也很难立足。
但是苏季扬却毫无畏惧。从前在南国,他的地位更甚于蒋氏,如今见这气势,不仅没有畏惧,反倒像是回到了从前鲜衣怒马的时光般。
令人眷恋。
大抵,从小见过的权力的最顶峰,如今也并不感到上位者有多么光明伟岸了。
他快步走至南央所在的营帐,却皱了皱眉,眼见南央身前站着个彪形大汉,二人似乎剑拔弩张,发生了什么口角。
心下一紧,他更加快了脚步上前去。
“你胡说!我哥哥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不许你诋毁他!”小小的身量垫起脚来,气势倒不输,如此也要在一个陌生人面前维护他。
苏季扬又急又气,却也又有半分感动。
脚步仍是不带犹豫地上前,快步挡在南央身前,面色漠然道:“怎么回事?”
南央先发制人地告状:“这个家伙!进了伤员营帐之后便莽莽撞撞地撞上我,还一把将我推在地上,我便说他两句,哪知他来劲了,骂骂咧咧,欺负我没有人撑腰。因此我告诉他,我有哥哥也在军营哩,此刻正在接蒋将军的召见呢!我哥哥顶顶有本事,让他不要随意惹我!”
大汉满脸不忿道:“照我看,是你个头太矮走路撞上了我!说你两句便开始不休不饶地夸耀你的哥!我倒要看看你们兄弟俩是个什么货色,都是大头兵,谁比谁高贵了!”
苏季扬微微皱眉,听起来似是南央有些不饶人,身处弱势便应该示弱的,刚来便如此高调行事,实在不像是平日的风格。
但他并未回头询问,仍挡在她面前,对面前的兵道:“如有得罪,还望你海涵。我幼弟年纪尚小,不大懂事,不要与他一般计较。”
那人穿着明显与其他普通士兵不同,想来可能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头领,因此并不息事宁人,军中沿袭了小蒋将军一派的易怒之风,瞬间伸出一双磨砺地粗糙的大手,揪住了苏季扬的衣领。
“怎么,惹了大爷你们三言两句便过去了?放任如此,岂不是谁都敢在爷爷头上作威作福了?”
眼见对方并没有放过此事的意思,苏季扬淡漠地问:“那敢问兄台意欲何为?苏某可以奉陪。”
“好!”大汉见苏季扬并无畏惧之心,反倒态度不再轻蔑,“我看你不屈不挠的,倒是像条汉子。那便这样,你与我比武切磋切磋手脚,若是你赢了,此事便揭过去,我钟炽离说到做到,从此以后也绝不会给你这不长眼的小兄弟穿小鞋。”
“钟队长……这个苏兄弟重伤,今儿才能勉强站起来。你若失手打死了他,可怎么办呐?”
伤员营的其他人过来看热闹,有人不忍,出口劝道。
钟炽离听了,倒也没有强行欺负伤员的意思,反倒说:“行,我没有那欺负人的习惯,再给你几日,等你伤好了,咱们再行切磋,如何?”
苏季扬仍淡漠地摇头,“不必,就今日,现在。”
钟炽离骂了句粗话,骂骂咧咧道:“得,瞧不起我是吧,走,训练场后有块空地,现在就去!”
南央跟在后面,微微有些担心,轻轻扯了扯苏季扬的衣角。
“你受伤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