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练师面无表情道:“薄将山,你真对不起自己三元及第的学历。”
我不理解!
薄将山捧着他的宝贝金箍棒,脸上露出了老来得子的快乐:
你要理解!
金箍棒在薄将山无限度的宠溺下,光荣获得薄家二女儿(窈窈是大女儿)的身份,性子比狗还要活泼好动,幼娘和小莺都喜欢把她缠在手上。
步练师:“……”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我还是回上京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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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七年十月,步练师一行人,来到了关西大域第一关:
玉门关。
这里是北狄可汗喋血之处,亦是大朔与西域的交通枢纽。车马千万,驼队无数,各国的商人云集于此,步练师掀开车帘望去,竟能看见三种肤色的面孔。
小莺摇头晃脑地感慨:“春风不度玉门关……”
步练师:“……”
幼娘怒道:“小莺,说点吉利的。”
薄将山扶额道:“说得好,下次不许说了。”
依薄家疯人院的本事,准备通关文书并不难。官兵掀开车帘,往里看了一眼,见车内都是如花似玉的女眷,官兵抱拳道了声“得罪”,在通关文书上盖了印章,便让薄将山一行的车马过去了。
幼娘心有余悸道:“原来这么容易么?”
“玉门关有两关。”薄将山伸出两根手指,“第一关是验货。我们一不带‘黑货’,二不带‘禁货’,自然过得快。”
“难的是……”步练师柳眉一皱,望向极目之处的城门,“第二关。”
——第二关,是验人。
甲兵俨然阵列,旌旗迎风展动,第二关的城门上,站着一位银甲红披的英武将军:
戚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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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莺脸色一白。
步练师冷静地吩咐道:“幼娘,取我妆奁来。”
幼娘依言拿来了。步练师从中取出一根白玉簪子,握在手中,伸向车外,高高举起。
静、静、静。
万里无云,烈日悬天,这根白玉簪高高举起,眩出一圈瑰丽的五色光晕。
——这是戚英送给步练师的成人礼。
戚风沉吟片刻,末了摇头叹息:
“……到底是,故人债,最难还啊。”
“怕是要对不起沈相国了,”戚风笑着摇头,“——来人,不必查了,放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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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幼娘一拍桌案,霍然起身,怫然变色:“你说什么?!”
“小姐!小莺绝无二心!”小莺哆哆嗦嗦地跪下了,嘤嘤呜呜地哭了起来,“小、小莺与戚风将军,早有书信往来……”
步练师无奈扶额:“……”
幼娘身边真是卧虎藏龙,一个小小的贴身丫鬟,竟然能和正三品的大将“书信往来”?
步练师看了看小莺的长相,想了想沈逾卿和幼娘,突然又觉得合情合理了。
小莺哭得要背过气去了:“小莺也不知道戚风将军,竟是那镇守玉门关的!他、他只是在信里问我,到哪里了,要好好照顾自己……”
幼娘匪夷所思道:“这不就是在套你的话?!”
原来这一路上的行程,都是你这个蠢丫头在通风报信!
小莺哆嗦道:“可、可是我们一路上,不是很顺利……”
幼娘气得不行,刚想出口训斥,步练师抬起手来,打断了二人:“得了。”
“戚风是我的故交,白龙将军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不会轻浮到去勾搭别人的丫鬟。”步练师单手支颐,眸光淡凉,“多半是沈钧在其中牵线搭桥,小莺,是不是?”
小莺愣了愣,想起自己与戚风将军相识,多半是因为老爷的缘故,顿时点了点头。
幼娘脸色一白:“这是怎么回事?”
为何——
“沈钧料到你会跟我跑了罢。”步练师笑了笑,“没事,多半只是要你回去,不然我们早倒霉了。小莺,傻丫头,起来吧。”
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沈逾卿利用小莺,掌握了车队的行程情况,再让戚风把人截在玉门关;只是戚风看见了姐姐旧物,一时间心绪起伏,便把步练师一行人放走了。
幼娘闻言摇头道:“我自然是会跟着姐姐的!”
步练师笑道:“沈钧亲自来接你,你也不走吗?”
幼娘闻言一愕: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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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河落日,大漠孤烟。
薄将山抬手示意,手下人敲响了驼铃,一行车马停在了茫茫黄沙里。
幼娘不可置信地撩起车帘。
极目之处,金风震铄,铁甲铿锵,一队人马出现在地平线上——
薄将山朗声笑道:“钧哥儿腿脚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