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头翻出一包刚买的杏仁酥搁在他手边,又倒了两杯清茶放在桌上,托着腮看他。裴澹也慢慢适应过来,只是耳根还有点红,手里拿了块点心就一直埋头啃。
宿知袖闲的无聊,忍不住又出言逗了他两回,见他耳根那点薄红一路蜿蜒至脖颈之下,这才哼笑着大发慈悲放过他。
“你在孙婶家过得还好吧?这些日子都做了什么?”宿知袖问他,还慢慢悠悠地拈了块糕点放进唇里。
裴澹道:“我每天都会看姐姐送的书本,早上刚起来会回想在侯府时师傅教的基本功练一阵子,母亲喜欢安安静静地做绣活,我没事的话会出门四处走走,顺便拾些柴火回家。”
宿知袖倒是有些惊奇:“你竟然还会武功?”
“我家祖上便是凭军工封的爵位,自小习武是家中祖训,就连我顽劣时恳求祖母不要习武都被我爹好一顿家法伺候,小半月没能来床……”
说起从前被打的惨痛经历,他脸上闪烁着的却分明是某种怀念的神情,眼睛里满是黯然。
没想到一下子触及他的伤心事,宿知袖忙转移话题道:“我倒是听闻村里有位名叫宋岩的猎户武功不错,只是几个月前收成不好为了养家去外地卖一批皮货。若是可以,等他归来我便去试试请他指导一下你的武艺。”
“真的嘛?太好了!谢谢姐姐。”裴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里头像是缀满了星辰,璀璨夺目。
他目光如炬,仿佛只留下她一人身影在其中,宿知袖本来话说得一脸正气,此刻被他盯得倒有些不自在起来:“咳,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我还不一定能成功呢。”
“那也没关系,姐姐对我这么好我已经很满足了,我这两年最幸运的事便是遇到了姐姐。”他语气郑重,好似在说一句誓言。
宿知袖颇感觉有点招架不住,幸好宿奶奶突然扯着嗓子喊她们出去吃饭了,宿知袖如蒙大赦:“奶奶喊我们去吃饭啦,快走吧。”
丢下这一句话,宿知袖便率先走了出去,裴澹这回倒是不紧不慢地跟在了后面。
来到桌上,果然柳氏也从田间回来了,见到二人,她照常阴阳怪气了一番,宿知袖只当家里人宽和,连狗也能上桌吃饭了,连个多余的眼神也不施舍给她们母子。
村里的大黄:……感觉又被冒犯到。
大家一齐动了筷子,柳氏一个劲儿地把宿知袖带回来的肉往自己和大壮碗里头夹,一只手差点忙不过来,恨不得自己成只八爪鱼把好菜都捞到自己碗里才是。
当着裴澹一个外人的面,老太太脸都快黑成锅底了,偏柳氏沾沾自喜自己占了便宜,压根儿没发觉老太太甩给自己的眼刀子。
裴澹倒是不在意这些,只是看宿知袖吃的不多,倒忍不住想给她加菜,又担心冒犯了她,一时间破有点苦恼。
见宿知袖搁下了筷子,他也不着痕迹地放下碗,只等跟着她一起出去。
白氏眼尖,见他碗里饭菜都空了,笑道:“小澹还要再添些吗?”
裴澹忙摆手道:“谢谢白姨,不过不用啦,我已经吃好了。奶奶和白姨的手艺真不错,都快跟得上宫里的御厨了,我在家里都吃不了这么多饭呢!”大拇指竖得高高的。
一句话说得宿家两位掌勺人笑得合不拢嘴,白奶奶还让他再多吃点菜。盛情难却,他只好偷偷给了宿知袖一个无奈的眼神,要拿起筷子吃了一阵。
柳氏将荤菜都翻来翻去挑的差不多了,又把目标对准那碟炒鸡蛋,闻得她们的对话,撇嘴道:“还比得上宫里的御厨?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你知道人家御厨都会弄啥菜么,快把人大门牙都给笑掉了。”
看到柳氏不屑地白眼都快翻到房顶上去了,宿知袖看她像个跳梁小丑,忍俊不禁地想到:人家还真吃过御膳房,逢年过节还必须去吃的那种。
柳氏一句话说得桌上宿奶奶和白氏的脸色都不好看起来,顾及在其他人在,宿奶奶只道:“吃都堵不上你的嘴!”白氏也皱着眉看她。
柳氏好像很光荣一般,惹了众怒便想带着自己儿子溜走。
宿知袖啜了口茶,热气袅袅间,她声音听起来轻飘飘的,落在干了一天活的柳氏耳中却无异于一根扎如肉里的钉子:“……二婶,这桌子还没收拾,您怎么就走了呢?”
宿奶奶也扶着腰站起身来说:“是啊,今儿可轮到老二家的了,不干活没饭吃。白氏啊,快扶我这把老骨头去卧房里歇一阵去。”很快,两个人都没影儿了。
宿知袖拽了把目瞪口呆的某人的袖子,将人拉了出去,语气欠揍道:“天色晚了,小澹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二婶,这桌子就交给你啦,索性也不着急,离天亮还早着呢。”话尾还好似带着点笑意。
柳氏气急败坏道:“……这个死丫头!我迟早有一天要给她点颜色瞧瞧,都快爬到我头上来了!”一扭头,发现站在自己身边的儿子也跑没影儿了,顿时气成只河豚,骂骂咧咧地动手收拾起来。
月明星稀,淡淡的银辉洒满大地。
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