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许久没来街上,现在陪着二人一路行来,她自己逛得也是饶有趣味,手中拎着的东西越来越多,险些没拎住,手心也勒出数道红痕。
好在徐府离得不远,刚能瞧见房屋的一点檐角,徐氏便笑道:“快看,大门上刚涂了红漆的那户就是我家,这回你们好好认认门,下次常来!”
她手腕有些酸胀,两只手拎着的东西又换了换,感慨道:“说来也好久没这么轻松自在地逛过集市了,真是痛快!”
说完自顾自地朗笑出声,眉目间一派清明,端的是恣意非常。
她这种爽快的生活态度极为感染人,宿知袖二人也不由地弯了弯眸,几人一道进了徐府,很快便有丫鬟迎上来接过买的东西,徐氏拉着两人直直地往后院去。
“家里也没什么人,只有我和我娘两个人住这儿,你们直接进来就好,不必拘束……”徐氏边在一旁引路边解释道。
徐府规模不小,三人一路走来,绕过几处假山水榭,更有连廊曲折回环,边缘尽是花圃一类,不过因着还在冬日百花凋零,千般娇艳都失了颜色,若是春夏季有幸观览,定是美不胜收。
没有把他们当外人,徐氏径直领着他们入了后面的正院,这里住着的正是徐府的老夫人,也就是徐母。
还未进入正厅,宿知袖已感受到一阵庄严肃穆的气息朝着她扑面而来,院子里外皆是静悄悄一片,听不到半点嬉闹声,一眼便知这位老夫人定是个重规矩的。
宿知袖眸中划过一抹深思:这徐府明明是个商贾之家,这家中的规矩倒是颇为森严,更是没想到徐姐姐这样一个痛快爽利人,其母的行事风格竟是与她大相径庭。
谁都没料到,守门的小丫头进门通报了好一阵也不见踪影。
徐氏面色已有些不耐,难看地几乎和宿知袖早间在街上第一眼看到她时有得一拼,或许她失意地独步于街头的症结正是在此。
“抱歉知袖,一直叫你们在这里候着,实在是失礼,我娘……她自爹爹去后行事越发不近人情了,倒是叫你们看笑话了……”徐氏一向神采飞扬的面孔上布满艰涩,显然也是没料到她娘竟会这样下自己的面子。
许久,一名身着深绿色袄子的姑娘才领着先前通报的小丫头姗姗来迟,脸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隐隐透着一丝嘲弄:“小姐今早负气跑出府门,可是将老夫人气得不轻呢,待会儿还请小姐收敛着点自己的脾气,若是将老夫人的身子气出个好歹来……那,可就不好了。”
听到这些话,宿知袖本以为徐氏会喊人来好好教训一番这个丫头,或打或罚,悉听尊便。却不想徐氏皓腕上的青筋都冒起了,面色凝重如霜,竟还是忍了下去:“……带路。”
宿知袖:???
区区一个丫头,竟然趾高气昂地嘲讽起主家的小姐来了,这其中必有隐情。
算上绿衣丫鬟,一行四人齐齐进了正厅,宿知袖拉着裴澹一起对着主位上的人行了一个礼。
不久,便有一道淡淡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都起来吧。这位姑娘姓宿?老身久不理家中俗务,却不知寒舍何时与贵府有了应酬,竟劳动二位今日亲自到我府中?”
徐氏这回彻底忍不了了:“母亲!她们都是女儿在外面结识的朋友,今日不过是来家中做客,母亲态度还请放尊重一些。”
老夫人的话里话外明显透着几分赶人的意思,却不知这股敌意是从何而来。不过既然你这么不客气地让我走,那我可就不能答应你了!
宿知袖唇角勾起,笑容明媚:“是啊,我与徐姐姐一见如故,二人投契不已,若是承蒙夫人不弃,小女子可定要在府上多打扰些时日了,还要多谢徐姐姐盛情相邀……”见上首一脸刻薄相的老夫人说话直白,宿知袖抬起头便直戳着她的痛脚回击过去,毫不相让。
眼见得老夫人面上一暗,站在宿知袖侧旁的徐氏好悬没当着她的面笑出声,这话说得实在是解气!若上面这位坐着的不是她娘,徐氏早就自己回敬过去了。
年龄不过四十许的徐老夫人眉间一皱,面上两道难以忽视的法令纹刻痕更深,她观宿知袖年纪虽小,言谈间却颇为老练,滑不溜秋的让人抓不住小辫子,自己倒是先生了一场闷气。
一招不成,她的软刀子便又直接朝着徐氏甩了过去:“敏儿,今早娘同你提起的那桩事,你可考虑清楚了?女人嘛,迟早是要嫁人的,这位严公子年纪虽大了些,但好歹有个功名在身,你便是再嫁过去也算是半个官家娘子了,日后便享清福去了,娘还能害你不成?”
她一脸苦口婆心地絮絮念叨了半天,见徐氏连一点回应也没有,自己唱了半天的独角戏,徐老夫人瞬间就火大了起来:“你怎么跟你那木头爹一样,一到关键时候就这般直挺挺的一声不吭?你倒是说句话呀,哑巴了?”
徐氏一忍再忍,这下真的压不住火了,暴脾气腾地炸了:“什么叫年纪大一些?比我爹还大两三岁那种大么?放在正常姑娘家身上,都快能给人做爷爷了!”
“呵,还吹什么功名,学了大半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