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静了一瞬,随即沈嘉奕淡声道:“外面是何人?直接进来便是。”
绕过博古架走进内间,宿知袖一眼便瞧见靠着里面的墙壁满满放着的一整架书籍,沉木漆黑透亮,丝丝缕缕的阳光打在上面显得格外雅致。
摆在书架前头的是一张宽大的书案,原先说着话的两人一个腰杆笔直端坐在案后,另一人站在他正对面,双手撑在案上,姿态随意而强势,似是在质问着什么。
沈嘉奕没再理会对面那人,脸侧了侧绕过他向外一瞧,发现竟是宿知袖上门,立时起身含笑相迎。
屋内另外一人似乎身份也不一般,宿知袖心念微转,身下破天荒地朝沈嘉奕行了一礼:“沈大哥。”
沈嘉奕快步上前将她扶起:“知袖这是作甚?又没有外人。哦,对了,这位是宋氏钱庄的宋惊羽宋公子,算是我半个发小,知袖在他面前也不必拘礼。”
他手掌与宿知袖的外裳隔开几寸,见她站稳后更是立刻松开。
“惊羽,知袖是我在河阳县难得结交到的投契的好友,也唤我一声大哥,今日倒是巧了,你们一道来看我,正好认识一下。”
看清面前小姑娘的清丽面容,虽然比年前在客来酒楼相遇时长高不少,但显然如假包换,是那个好玩的小丫头无疑。
宋惊羽失笑道:“免了免了,我们之前早就见过了,对吗,知袖姑娘?”他眸色玩味地眨了眨眼。
这次终于看清了他正脸,宿知袖面上闪过一丝意外,呦,这不是当日那个非常自来熟地到她桌前讨茶喝的富家公子哥嘛?
世界果真是小。
第42章
宿知袖掩唇笑道:“原来是你,那日一别,公子可曾再往酒楼求茶水么?”
面对她的打趣,宋惊羽也不生气,将手中折扇一拢,装摸做样地摊手:“哎,没了知袖这样好心的姑娘,哪里还能蹭到茶水呢?”
脸上哀怨的表情活灵活现,一点富家公子的架子都没有,看上去反倒格外引人发笑,别说是宿知袖,便是沈嘉奕也没忍住,抵着唇轻咳了声。
“惊羽,休要胡闹,宋家哪里苛待着你了,竟沦落到要去酒楼讨茶喝?连知袖这样一个小姑娘的便宜也好意思占。”
见他被训,垂下头蔫嗒嗒的样子,宿知袖嘴角笑容更盛,口中仍劝道:“这也没什么,正好我与客来酒楼相熟得很,那日是酒楼白送的茶,也不算是花我的钱。”
三言两语结束了这个话题,宿知袖开始提起正事:“沈大哥,其实我今日来主要是为了另一件事……”
简单将绣坊的事又叙了叙,宿知袖道:“正式动土建好场地还得再过一段时日,不过在官府备案的事还要麻烦沈大哥。”
沈嘉奕听得很专注,闻言正要回她,却被某个聒噪的家伙抢先了一步,“哎,建绣坊?知袖妹妹可是认真的?”刚正经不过两秒,他话音一转:“嘿嘿,左右我在这河阳县也没什么要紧事,不如这事就加我一份可好?”
沈嘉奕目光陡然严厉了不少:“惊羽!知袖不似你这样整日嬉笑玩闹的公子哥,人家这是为百姓民生考虑的正经事,不许在这种事情上胡闹!”
宋惊羽想起自己平日的作风,面上有些讪讪,沈嘉奕见他这般,话音一滞,语气微微和缓一些:“更何况,你迟早是要回京城去的,到时候这些事还不是都落到知袖身上了吗?倒不如一开始你就别掺和进来。”
想起某些身不由己的事,宋惊羽神采奕奕的眸子蓦地黯淡下来,嘴上却还强硬道:“你怎知我到时候就这么乖乖离开了,再说,我能调动的财力你又不是不知道,没了我的帮忙,将来遇到难题时你们就后悔去吧。”
沈嘉奕摇摇头,复看向知袖:“他还是孩子心性,你别理他。”
捕捉到宋惊羽方才话中的某个词,宿知袖眸光闪了闪:“沈大哥,我倒是觉得宋公子说得有道理,再者,他到底是宋氏钱庄的少庄家,于生意一途好歹比我精通些,若是能得他指点那再好不过了。”
听清楚宿知袖的话,宋惊羽方才还有些耷拉的脑袋腾地抬了起来,看着宿知袖的晶亮目光中满是惺惺相惜:“可不是嘛!行了沈木头,你的话爷不想听了,我这就去给知袖帮忙! ”
经过这短短的几分钟接触,宿知袖也算是看清了这家伙腹黑风流外表下的憨憨本质,当初居然被他的皮相和一本正经的表演给迷惑住了,真是可恶啊!
白瞎了这双多情的桃花眼。
沈嘉奕却是抚了抚额,这家伙,算了拦不住了。
宿知袖打量着这两人相处的氛围,眸中滑过一丝好笑,主动提及其他事:“还有一事,沈大哥年前曾与我讨论过村里主事人员的任选情况来着,这么久没有消息,可是有什么变动?”
一听是这事,沈嘉奕怔了一下,随即回到桌前翻找出一份公文,嘴角溢出一丝冷笑:“也没什么,就是几个小喽啰拿着一些莫须有的证据,试图拦着不让咱们看好的人上来罢了。”
什么?宿知袖眼睛因震惊而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