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次主动来寻宿知袖,主要是为帮助她将绣坊相关的事宜顺利推进下去。
为了加大新开绣坊一事的公信力,赵平甚至专门又在村子里以里正的名义号召众人参与进来。
不得不说,普通的平头百姓到底对官方宣布的事信任感更强,服从性也更高。某些之前不愿让家中妇孺抛头露脸的老古董也不得不遵从命令,由妇人们按照自己的意愿自主选择。
这也就是为什么许多人都爱权利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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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村后山脚下,供村人们日常用水的溪流边上,近日却颇有些热闹。
不少抱着家中脏衣服出来浣洗的妇人们不似往常一般丢下衣物便开始汲水、洗衣,反而都聚在一起,大家兴致勃勃地谈论着近期村中的大事。
“哎,绣坊招人的事儿,你们都去报名了吗?我想着,这个活计好歹不似酒厂工作那么累,平时还能顺带着把家里的活也给做了,跟家里那口子一合计,昨儿个已经去报上名了!”一位大妈将一盆脏衣丢下,扯着大嗓门美滋滋道。
“对对对,我们家也觉着这个活不错,而且听说坊里还会请专人帮我们培训,到时候学会了绣活,以后自己出来单干再卖得便宜点儿,可不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另一位眼睛滴溜溜转动,打得一手好算盘的妇人如是道。
她话音刚落,旁边一位搓着衣服、一脸泼辣相的女人当即笑道:“嗤,你可拉倒吧,听说培训前咱们都是要和东家签好契的,少说也得在里头待个三年五载的,等着时间过了你还做得动吗?你以为人家能那么轻易地让你占便宜?想得美!”
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的人又开始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但说到底,无论东家与你签了多少年合约,单是给你这个免费学习加赚钱的机会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已经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了。
除了个别力气大的妇人仍打算开春到酒厂去,剩下的人不是已经报好名了,便是立马加快手上的动作,准备一洗完衣服就赶紧回去报上。
别提多心急了。
众人谈得正热络,之前那名长相泼辣的妇人搓洗得有些累了,刚想站起身捶捶腰,余光瞥见一个皮肤白净的小媳妇端着一大盆要洗的衣服,颤颤巍巍地朝这边走来。
泼辣妇人,也就是余氏,见小媳妇动作颇为艰难,赶紧上前帮了一把,这才让小媳妇顺利来到溪边。
小媳妇有个挺好听的名字,叫柳盈。
见她额头上又多了块儿淤青,余氏脸上不由地露出一丝怜悯,嘴里唾骂道:“你家那口子又对你动手了?这个天杀的,怎么这么狠心呢?整日在家好吃懒做不说,还动不动就喝醉酒、打媳妇孩子,真是丧尽天良!”
其他洗衣服的妇人也呼啦围了过来,同仇敌忾地将柳盈的丈夫狠狠骂了一通,无论在什么年代,家暴男永远是人们厌恶和唾弃的对象。更何况这个家暴男还天天躺在家里吃软饭,靠女人给人家洗衣服挣钱养家……
根本不配算是个男人。
听着周围人不住的安慰声,柳盈强忍住的眼泪再也无法抑制地决了堤。成亲之前,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嫁给这样一个浑人,不过是家里人和媒婆商量好,自己就这么盲婚哑嫁地过去了。
成亲初时,丈夫李山还没这么过分,再加上夫家也算是村里难得的一天能吃上三顿饭的人家,与她们柳家也算是门当户对,日子过得还算舒心。
谁知公公去世后,家里再也没人能拦住丈夫去镇上赌博的步伐,婆婆整日以泪洗面,身子骨又不好,家中的生计一下子就落到她一个妇人肩上了。
柳盈家里与先前的柳里正家也算是沾亲带故的,她一把年纪的父母原想着能去里正家报声屈,请里正做主教训一下流连于赌坊的女婿。
却不想还没来得及开口,柳里正连同他身后那群柳氏的族亲狗腿子们一起垮了台,柳氏一族整个都元气大伤。
也因此,柳盈的丈夫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不仅将家里之前的东西全部变卖了出去,甚至开始动手打人……妻子和女儿一个都没留情,喝醉酒动手,赌输了钱还是动手,一个好好的家被他搅得七零八碎,不得安生!
也曾有邻居听到他们家的打闹声,试着劝了几回,却不想这男人指着人家直接骂了起来,话说得一句比一句难听,把一群好心邻居的鼻子都快气歪了,回到家关上门后,李山更是肆无忌惮。
柳盈婚后的日子就像浸在苦水中一般,眼泪怎么都流不尽,若不是为了才两岁的女儿,她怕是早就撑不下去了。
一群好心的妇人安慰了她好一阵,柳盈才渐渐止住泪。
其中的余氏家正好在柳盈家旁,对她水深火热的生活最为了解。
再加上嫉恶如仇的泼辣性格,她恨声道:“依我看,小盈与其每天在家里当牛做马还要被那个畜生打,倒不如去村口的绣坊报名,平日里就带着玉儿一起去干活,也比在家里受气强……”
“更何况,现在这件事可是赵里正都支持的,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