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不来,他这个做客的得懂规矩。
眼下终于见着主人,时越起身拱了拱手:“微臣见过殿下,要是侯爷和殿下再不来,臣便要饿死在贵府了。”
江恕冷着脸,只差将一句冷漠无情的“活该”道出口。
不过常念主动请的人登门做客,自然得热情些:“说来都是本公主不好,不过人还没来齐,恐怕要委屈时将军先吃两道糕点垫垫了。”
“还有谁?”时越皱起眉,江昀几乎是与他同时入座的,正主也来了,倏的,他眉心跳了跳,似有所感,回身看去。
那厢,朝华正由张妈妈领着进门。
穿一身鹅黄衣裙的少女,随时带着一个做工精致的糖果包,眉眼明媚含笑,远远地小跑过来时,只觉才将沉下的太阳是偏心,独独把光辉分给她了。
时越的脸色一时难以言说,他心觉自个儿好歹也是西北除了宁远侯之外唯二受贵女欢迎追捧的青年才俊,如今皇帝又赐了婚,怎么说也是朝华名义上的未婚夫了,他无意地挺直了背脊,表情上端出一派正经和严肃来,预备着向这未婚妻行礼,有几分大将军的气势。
谁知,时越才拱手,话都未出口,朝华竟就掠过他直接跑向了常念,仿佛眼前这新晋的未婚夫,是空气一般。
“朝阳妹妹,我都好久好久没有和你用过膳了!”
时越:“……?”
忽然被抢走夫人的江恕:“……??”
朝华习惯性地握住常念的手,拉她坐下来,又从糖果包里掏出好些橘子糖:“给你!这是御膳房的师傅们新添了梅子肉制的,酸酸甜甜可好吃了!”
“那我可要好好尝尝。”常念说着便拿了一颗放到嘴里,然后看看江恕和时越,察觉一点不对,莞尔一笑:“快坐下用膳吧,都是自家人,不拘礼。”
江恕便在常念身侧的座位坐下了。
时越身子微躬,还保持着拱手作礼的姿势,闻言一顿,还是道:“微臣见过朝华公主。”
朝华这才回身看看时越,出宫前虞娘娘和她说过了,父皇赐婚,算是心愿得偿,她虽不懂情爱,此刻脸颊还是红了一些,摆摆手道:“快平身。”
时越抬眸看她一眼,再看这座次。
宁远侯是个离不开夫人的,自然和夫人挨着坐。朝华欢喜她的朝阳妹妹,坐在常念右侧,江昀则识趣坐在他大哥身侧。
那,他呢?
江恕见状,薄唇轻启:“不是说饿死你了?”
时越哼一声,大大方方在朝华身侧的座位坐下。
张妈妈便带人端羹汤和炒菜上来了。
席间,江恕是一贯的沉默寡言,面无表情的模样,耐心给常念挑遇刺剔骨头,才透出些许柔情。
常念为活跃气氛,比往常热络些,时不时给朝华添菜,也不动声色打量时越。
有道是衣食住行,可以很大程度上看清一个人。
然时越是当真饿了,侯府的伙食比路上的干粮好千万倍,大口吃肉喝汤,也不拘小节。
从中,不难看出性情坦率。
换言之,如假包换的糙汉子。
朝华大大咧咧,倒是不曾注意什么,只是看见宁远侯都不怎么吃,往妹妹碗里添菜,才下意识看看自己碗里,虽然也是满满当当,可不知怎的,有种莫名的失落涌上来。
时越夹菜时,偏就看到这朝华公主可怜兮兮的模样。他有几分看不下去,许是出于同情,换了公筷,添了个大鸡腿到朝华面前的碗碟里。
朝华愣了愣,抬头看他,小声道了句:“多谢时大人。”
她素来懂礼貌,嬷嬷也教过她与人相处要有来有往,于是转头看看满桌的佳肴,想了想,给时越夹了块排骨去,算是回礼。
时越却是没曾想,捏住筷子的手微紧。
朝华不由得问:“时大人不喜欢吃排骨吗?”
“那换个鱼头好了。”朝华又给时越添了鱼,“嬷嬷说多吃鱼,会变聪明。”
时越不大自在地笑笑,连忙道:“多谢殿下。”
常念笑盈盈地看着两人,越看越满意,直到被轻轻敲了敲脑瓜。
她转身,委屈扁扁嘴,江恕沉着脸,到底又心软了,只道:“再不吃,要凉了。”
“好吧。”常念也记着自个儿要多吃些,补身子。
江昀眼观鼻鼻观心,埋头用膳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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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后,天将擦黑。
常念与江恕送朝华和时越出府,在门口临别时,常念不放心地叮嘱车夫多注意安全,又派了两个侍卫护送朝华回宫。
时越短暂地思忖一番此刻他该做些什么,道:“左右无事,微臣送殿下回去吧。”
欸。
常念稀奇地看他一眼,颇为赞同:“也好。”
二人往皇宫方向离去,朝华在马车上,时越骑马跟随,蒙蒙夜色里,多了几分安宁。
行到皇宫,朝华犹豫一下,还是礼貌对时越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