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乔乔无法理解。
“坏?”颜玉贞咯咯笑了起来,“知道当年青州人都叫我什么吗?小菩萨。我本可以一直是好人、是菩萨,像你一样快快乐乐、没心没肺地过日子,好好守着青州,被所有的人敬爱仰望。一辈子,都那样——你以为我不想吗?”
“没有人逼你。”颜乔乔一字一顿。
“笑话!”颜玉贞猛然挥袖,华贵的后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我被心爱之人背叛,听着他哄另一个女人笑,看着他们搞出孽种,他还冷落我、嫌弃我、防备我!这不是逼我,是把我扔进刀山火海,还要带着贱人和贱种在旁边拍手大笑!”
“你疯了。阿爹是你亲生兄长啊。”颜乔乔周身恶寒。
“那又如何!”颜玉贞道,“真爱超越一切,区区血缘算得了什么!谁规定至亲不能结合?阿哥从小与我一起长大,谁能比我们更亲?谁能插到我们中间?若不是那个该死的婚约,我与阿哥定会一辈子好好在一起啊!”
颜乔乔冷下眼眸,手指暗暗握紧剑柄。
“颜乔乔,”颜玉贞往雪中一坐,懒懒散散地半瘫着,笑,“其实呢,我对你的感情,还挺复杂,知道为什么吗?呵,因为你弄死了我最痛恨的人,许清和。你还不知道赤红之母是什么吧,它是我精心为你阿娘研制的毒物,生你,她就死,死成个血人,所以叫做赤红之母。许清和是你害死的,所以没人会告诉你真相。”
颜乔乔深吸一口气。
她的心头涌起暴戾的情绪,想要将一切酷刑加诸对方的身上。
“啊哈。”颜玉贞轻笑,“说起这个,你也不必太过自责。”
颜乔乔眸色更深:“我不会自责。”
“哦?你就嘴硬吧。”颜玉贞道,“反正你也中了赤红之母,是你最信任的孟安晴下的毒,惊喜吗?对,就是你离开青州之前的那次宴席上——你可知道你死命护着孟安晴的样子有多可爱?我每次想到,都会从睡梦中笑醒呢。”
说来也奇怪,这些事情分明是隐秘中的隐秘,但听颜玉贞亲口道来,颜乔乔却也没有感到太意外。
此刻,她心中浮起的是一个疑问:“阿晴的失踪,是你搞的鬼?”
“对,当然是我。”颜玉贞微微地笑,“孟安晴很有意思,一体双魂,一个魂亲近你,另一个魂恨毒你。我告诉她真相之后,这个无能的小姑娘只会涨红着脸骂我,骂一句,我捅她一刀,再骂一句,我再捅她一刀。”
颜乔乔屏住了呼吸,胸腔一阵阵抽紧。
颜玉贞抬起一双纤纤玉手,翻来覆去地在眼前看:“我好心劝她不要嘴臭,她不听。最后我捅了她多少刀呢?哎呀,这么多年过去,我有些记不清了,二十八?三十八?呵,断气的时候还在骂人,爹娘死得早,就是没教养。”
“为什么要告诉我?”颜乔乔颤声问。
“当然是要你痛苦啊。”颜玉贞笑,“看见你们痛苦的样子,我心中的恨才能得到抚慰。好了,现在收起你的剑,若我心情好了,说不定还能想想办法替你解掉赤红之母……”
颜乔乔身躯微晃,握剑的手颤一下、再颤一下。
她看起来虚弱至极,像风中瑟瑟发抖的小白花。
只不过这朵小白花的唇角,却悄悄勾起了笑容。
“那就,”她轻轻吐气,“从这里开始吧。”
话音犹在,颤巍巍的长剑忽然发出“铮”音,颜玉贞右腕被牢牢钉在了雪地上。
鲜血缓缓洇开。
颜玉贞这样一个人,身体里流淌的竟也是红色的血。
“一。”颜乔乔语气平静。
片刻死寂之后,颜玉贞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我以为你不会痛。”颜乔乔偏头看着她,目露好奇,“原来会啊。”
她抽剑,准备再刺。
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腕。
“笑得太邪恶,不像小女侠。”男子温润好听的嗓音贴着她耳廓响起。
颜乔乔恍惚一瞬,被热血冲昏了头的脑袋里浮起一缕清明。
也有些委屈。
她回眸看着他,扁嘴道:“殿下我不要放过她!不要!”
“我来。”他接过她手中的剑。
颜乔乔:“……不行,您还是大君子呢!”
只见公良瑾笑得温和斯文:“我不是要杀生成圣吗,交给我。”
颜玉贞捂着伤处,见鬼一样瞪着这对男女,脸上的表情像极了当时的韩峥。
颜乔乔:“……”
他的表情、语气和姿态依旧端正清朗,就像是坐在午后的黑木楼,微笑着说起经义的模样。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是邪魔外道——不,即便他是邪魔外道,也是令她崇敬的邪魔外道!
一只大手摁住她的后脑勺,把她的脸挤扁在他的胸膛上。
颜乔乔:“……”
身后传来颜玉贞一声接一声的惨叫。
殿下的手法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