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说快说!”
茶博士扫了一眼,视线忽而顿住。
二楼的栏杆附近,那位一身白衣的年轻人不知何时盯上了他,凤眸生寒,面上神情极差,像是被人掘了祖坟鞭尸一样。
“咳咳,话说——”
一只茶盖倏而擦过他的喉管,这后头话没出口,众人便听到他浑浊而痛苦的呼喊。茶博士四肢发颤,惊骇地睁大眼,循着茶盖飞来的方向,视线扫去,又有一碗茶水迎面而来,空中化作一道水剑,彻底洞穿他的喉咙。
鲜血从喉咙破洞里流出,打湿衣衫,茶博士眼神溃散,难以置信地捂着脖子,胡子一抖,当下一个白眼翻晕过去。
围观之人已纷纷逃窜,那门口的掌柜连钱也不敢要,头一个逃出去,只是等屋里人走空了,他不知为何,屁滚尿流抱着一个匣子再次冲进二楼。
罪魁祸首正在品茶,听到声音,眉尖微微挑起,淡声道:“这么想找死?”
“不不不不,这是一个大人让我交给您的,还让我带句话。”掌柜狂摇头,呈到头顶的匣子微微晃动,他倒豆子似的,语速极快,“他说,若是仙师不想找死,最好去城外等他。要不然他就——”
孟潮青搁下茶碗,终于正眼看向这个红木匣子,他嗅到了一股浓腥。
“他不但会杀了仙师,连带着仙师的宗门也一锅端掉。”
掌柜的接连两次受到巨大惊吓,说完之后,砰砰磕三个响头,立马连滚带爬跑了。
孟潮青默了默,悬在半空的手终于选择打开锁扣。
血腥味一股脑散出,红木匣里血液粘稠,一只手躺在里面,肌理细腻,骨肉匀称。
是个少女的右手。
孟潮青呼吸一滞,猛地抬头看向窗外。
接亲的花轿已经停在府邸之外,而车马骈阗的长街上,万人空巷,目光所至,完全找不到那个人。
“……”
孟潮青重重合上匣子,握拳的手已经节骨泛白了。
犹豫几秒后,他从窗户跳下去,身影翩跹如鹤,快速掠向城外。
身后的十里朱砂红最终消失在视野里,孟潮青扭过头,抱紧匣子冲出城门。
六朝府外天苍苍,原野辽阔,只略微一找,他便瞧见一名站在歪脖子树下的少年。
那人负着手,玉簪绾发,容貌不俗,穿着一身银白长袍,腰间挂了一把长剑,气质沉稳内敛。
而被他砍断手的柳莺莺躺在地上哀嚎,像是血水里出来的一样,疼的表情狰狞,浑身破破烂烂,看着生不如死。
“你师兄果然来了。”名唤纪素仪的少年踢了她一脚,声音冰冷,“虽说日后不能握剑杀人,可命保下来,也是你上辈子积德留下的造化。”
柳莺莺听罢耳朵贴地,血红而模糊的眼里两行泪留下:“师兄……”
少年无形中释放的威压加在身上,孟潮青在离他还有十步时停下脚步,骤然明白他的境界。两个人冷冷对视,肃雅的青年却不敢轻举妄动。
纪素仪先笑了笑,将柳莺莺一脚踢过去。
“这个丫头片子又蠢又坏又废。我早想杀她,可她告诉我,她是万相宗的内门弟子,有个师兄是西洲剑术第一的大剑仙。”
“纪某平生并无多少成就,只在剑术上略有所得,既然你是西洲剑术第一人,那么——”
“你的剑呢?”
孟潮青不语,目光落在地上痛苦哀嚎的女人身上。
他将悲思剑留在沧波城,那一日他曾私下找过郎春和,要以悲思剑为铸剑剑胚,重新投入剑炉之中,只待十年之后铸成一把崭新仙剑,到时候赠予师妹柳莺莺,以作补偿。
春风夹寒,青草偃仆,茫茫绿原上,孟潮青问:“前辈,为什么要这样待我师妹?”
纪素仪耐心耗尽,讥讽地瞧了他一眼,随后拔剑出鞘,快的孟潮青都来不及阻止。
只闻刀锋切骨之声,刹那的安静后有女子尖锐而痛苦的嚎叫迸出口。
柳莺莺满地打滚,缩着两只缺手的胳膊缩成虾子,眼泪哭干了。
“疯子!啊——”
纪素仪斩接着断她的脚,血溅一地,他当着孟潮青的面,不紧不慢道:“小小年纪,早点投胎也好。”
眼见他还要一剑刺穿柳莺莺的心口,孟潮青紧皱眉头,心里或许猜到是她惹事在先,可宗门情谊犹在,他拱手道:“前辈,手下留情。”
纪素仪:“你的剑呢?”
孟潮青:“交给铸剑师重新熔铸,眼下无剑。”
“月生。”
少年扭过头,大大的歪脖子树后应声走出个小姑娘,她看到他的眼神,便将背上那把抢回来的月魄剑丢给孟潮青。
纪素仪淡声问:“拿好,你如今什么境界?”
“丹意境。”
“知道了,如果我发现你的剑术烂的不忍直视,我会一剑刺穿你,连带着这个小贱人,一道碎尸万段。”
少年将柳莺莺踢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