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又道:“这也说不通,褚焕已经继位,儿子虽小,也有两三个,怎么也轮不到我们这几个?”
他松手前,用了内力将手中褚炯往后一推。褚炯退出去四五丈才跌下,应是受了些伤,试着翻爬几次都没能起身。
中镖倒地的秋宜人,匍匐前行,一路爬到他面前,用力去搀,挣得前胸伤口鲜血汩汩。她脸色刷白问道:“王爷可还好?王爷,王爷,您不必担忧,朱总说了,他今日就会过来,到那时,有他给您撑腰……”
这边郎情妾意,门外煞风景的又来了。
毕方在门外报:“禀王爷,那……老先生让我转达:那些木头,赶紧带来,趁热乎送回去。”
因这话不敬,他垂头再行一礼。
“回来得正好,把这些拖下去,哪来的送哪,让他们给我个交代!杨葳蕤丢雨牢去,大概是好日子过腻了,让她清醒清醒,留一口气就成。那些愿意回去的,先送去还魂。余下那些不愿意的,让老头看着办。”
璎姑伏地起不来,贴地哀嚎:“王爷,王爷,不可!葳蕤她,中意的是您,她只是一时迷了心窍,上了奸人的当。她她她……横竖范姑娘也没出什么事,这有什么?您去找个太医给葳蕤瞧一瞧,开几剂药,吃下去就会好了,往后她定会好好伺候王爷您的。王爷,王爷!”
褚焐还不及骂,太后先开口训道:“杨璎,做错了事,就该罚。天吴,将她送回環龙山,让佟庆云给她治伤,传我的话,不许她再迈出山门半步。”
璎姑痛哭。
太后不忍,又道:“你放心,有我在,保她一命。死罪可免,活罪……先受着吧。”
她失去的那一个儿子,原该安安分分度过余生的,可有了杨家,有了杨葳蕤这些,他野心不熄,又掺和进来。
这一次,焕儿还能饶他吗?
她忍不住看向小儿子,若是燦燦帮着把这些事瞒了,那是不是……
褚焐朝她这边回看,像是了然她心事一般,赶在她开口前,平静道:“我替他办差,自然事无巨细,一一上奏。”
太后坚挺的背,颓下,做母亲的,不到最后一刻,怎么舍得丢下孩子安危?她抬起最后一丝希望,再次看向幼子,坚定道:“你让人传信进去,说我在你这,等着他来,一块给你庆生。燦燦,母亲恳求你,你帮我一把,炚儿是我的孩子,我不能……丢下不管!”
“刚你还教人有错该罚,这会子又想包庇……哼!”
太后窘迫,急急解释:“我不求别的,只要留他一命,贬庶也好,流放也罢。再者那些孩子,总是咱们家的血脉。”
谋反是要一锅端的,太后再清楚不过。从前她不止一次想过:给这个总是蠢蠢欲动的儿子也仿一道遗旨,护他此生平安。
可褚炚图谋不轨,是天下皆知的事,这遗旨谁都会质疑,留了也无用。
褚焐不置可否,只道:“也对,这出戏,该他登场咯。”
传信的功夫,正厅瘫在地上的那些,一个个被拖出去,连“痴心”的秋宜人都在哀嚎中被带走。
全数带进雨牢,这是褚焐的令。
范咏稼听过风牢雨牢霜牢,横竖眼下气氛紧张尴尬,她悄悄问他:“雨牢和霜牢,有何区别?”
褚焐不想细说,只含糊道:“霜牢也就问问话,雨牢查底线,牵扯人命的,入风牢。”进风牢的,能竖着出来的不多。
懂了。
范咏稼不问了,只有些紧张外头局势,小声问:“那六器……你叫他们带来,你随身带着。娘娘说,那人要的是你的肉身,我不放心。方才那秋……她不是说,那朱总今日来,碰巧又是你生辰。”
若是从前,她是断不信这些神神鬼鬼之道,可如今,容不得她不信。
褚焐捏捏她手,用指腹磨磨她指尖,安慰道:“不要怕,我这样的煞星,正好克他们这些邪灵。等会也好,往后也好,若有打斗,家家只管护住自己,不必担忧我。”
范咏稼想起行刺的范桐,有些赧然,那会光顾着担忧他,贸然出手,倒忘了他功夫出神入化,比自己强到哪去了。
她点头,想起总是护着她的梦桃,担忧道:“遭了,我竟忘了梦桃,她去外院给你送点心,这会子还没回来,不会……”
她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褚焐忙拉住要起身去寻的她,唤人回话:“天吴,可寻到了梦桃?”
天吴一直候在门外,立刻现身回话:“回王爷话,梦桃中了迷药,解救及时,眼下在偏院,有医婆守着。”
褚焐去看范咏稼。
天吴又道:“有人倒吊廊顶,想给王爷吃食下毒,梦桃发觉,打斗中,中了对方迷药镖。歹人已拿下,说是受……范姑娘母亲指使。”
范咏稼蹭地站起,不敢置信。
褚焐拉她坐回来,劝解道:“胡乱掰扯,信不得的。”
也对,黄云娣无权无势,没银子,被关在王府一步都迈不出。别说倒吊廊顶的高手,连断手断脚的废物都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