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杳杳仍未睁眼。
她手中骤然迸发出一阵强烈的灵力,把接近自己的水鬼全数断手断脚,紧接着,白色的灵力以她为中心变成了一层罩子,白光如同无形的手,死死按着水鬼们的脑袋往下压,挤压之中,甚至碾碎了几个水鬼的脑袋。
有些水鬼见状,生了退意,慢慢往回缩着身体,企图回到湖底。
但才刚刚往回退了一点,一道回旋的劲风就从殷杳杳所在之处横扫出去,切豆腐一般,竟一下子把那些水鬼齐齐腰斩!
一时之间,湖中水鬼死了个干净。
船又浮了回去。
殷杳杳额头上已经出了汗,她咬咬牙,又驱动灵力,把船上的积水弄干,然后闭眼摸索着给自己已经麻木的腿施了个治愈的法术。
但此时,身后那人又无声无息地出现了,贴上她的后背。
那人的声音依旧是殷孽的声音,含笑说话的时候与殷孽几乎一模一样:“怎么,闭着眼睛,是不想看见本尊?”
殷杳杳背着身,眼睛睁开,盯着自己的腿,面无表情,声音听起来却甜甜的、带着笑意:“杳杳就是有点害怕,这里有好多水鬼,哥哥可以牵着我吗?”
身后之人把她抱紧了些:“哥哥会一直在的。”
殷杳杳说:“哥哥,靠近我一些……或者坐到我面前来吧,我不太敢回头。”
身后那人依言,站起身,往她面前挪步。
殷杳杳却在这时又闭上了眼。
那人道:“叫本尊坐过来,又不看本尊?”
殷杳杳语气软软的:“哥哥,我……”
话未说完,她的手却猛地一下抬起来,手腕一转,把早已经准备在手心里的轮回镜对准那人,然后话锋一转:“可斗星上仙,你不是我哥哥,我又为何要看你?”
对面那人原本是殷孽的模样,但措不及防被镜子一照,眼睛对上镜子,竟开始浑身溃烂。
那人渐渐从殷孽的模样变成一个白衣女人,嘴里喷出口血来,喉间溢出痛呼声。
殷杳杳趁势把人往自己面前一拉,然后反手捂住那人的眼睛,最后才自己睁开眼。
她看着面前的人,勾勾唇:“斗星上仙,杳杳上次见你,还是在放火烧你仙体的时候。”
她声音软软甜甜,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好听:“真是一别好久了呢。”
斗星被她蒙着眼睛,艰涩开口:“你怎么……”
殷杳杳打断她,笑眯眯道:“我怎么认出来的?殷孽可不会说这么多话。”
斗星哼笑:“你倒是了解殷孽。”
殷杳杳闻言,似乎想要否认她的话,于是补充解释:“所谓白水不鉴心,一是不能说真话,二是不能看镜面的东西。”
原本她也只猜到一层,但看到两只水鬼对视消失后,她惊觉,“白水鉴心”是说能把心思照见,能照见的东西必然是镜面的,而这湖水没有倒影,照不见人影,所以她看了那么久湖水都没出事。但水鬼的眼睛、轮回镜都能照见别的东西。
于是她猜测,“白水不鉴心”和“白水鉴心”相反,一个是不能被知晓心思,另一个就是不能去看能照见倒影的东西。
为此,她又抓了只水鬼,用轮回镜测试这个猜想。而后水鬼果然消失了。
殷杳杳想着,又对斗星道:“或许连这里的水鬼都不清楚这个规则,所以才会傻傻地对视。”
“但这里是你创造出来的死生之囚,你最了解规则,所以化作殷孽的模样引我说真话,引我回头,我自然能猜出是你。”
她顿了顿,手指往下挪,竟伸出一指到斗星眼中,将斗星的眼珠子活活挖了。
斗星凄厉惨叫:“你——”
殷杳杳一手血,握着她的眼珠子,笑眯眯道:“上仙可知,挖眼不如剖灵府万分之一疼。杳杳心软,不忍剖上仙的灵府,所幸如今上仙已借着杳杳灵力的滋养,再次生出肉身,那挖眼也是不错的。”
说着,她把手中的眼珠捏碎,扔进湖里,又道:“说起来,上仙的死生之囚以鉴心为主引,上仙是对鉴心有什么执念吗?比如,上仙也不敢面对自己的心?和左使?”
斗星不说话,倒在地上喘气,嘴角的血滴落在船上。
殷杳杳蹲下身,手落在她心口:“若是没记错,若是死生之囚的主人亲自出现在死生之囚中,那我就得杀了死生之囚的主人才能通关出去。”
她手指微微用力,语气很甜,听起来还有点乐于助人的味道:“反正上仙也认不清自己的心,不如杳杳帮帮上仙,剖出你的心来看看,如此一来,上仙既可以看清自己的心,我也能出去。”
斗星往后挪了一点,断断续续道:“哈,殷杳杳,你难道就看得清你自己的心了?”
她道:“真是笑话,不过是问你一句喜不喜欢殷孽,都不敢回答,如今竟还言之凿凿地说起我来了?”
殷杳杳手上动作一顿,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作答,耳边就突然响起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