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出鸟笼后,她的精神也没有那么紧绷了,终于接受了心理医生。
流产对她造成了不小的精神打击。
她是真的很在乎那个孩子,甚至为此怨恨上了所有与那场暴雨有关的人,包括谢屿。
她可以容忍谢屿利用自己来报复白星梵,因为确实是他们亏欠了他,但她无法容忍他连他们的孩子都不放过。
她的孩子做错了什么呢?
如果说曾经的她还对谢屿有一丝亏欠,但是现在,她对他只有怨恨。
往后余生,她都不想再见到谢屿一面。
或许谢屿也清楚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原谅他,所以从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来找过她。
他们两清了。
但她更怨恨的是自己,几乎每天都在自责中度过,那天为什么要跟谢屿走呢?为什么要相信他?如果那天没有跟他走,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她无法走出流产带来的痛苦,只能求助心理医生。
为了治病,她每周需要参与两次心理问诊,每天按时吃抗抑郁的药物,还需要借助运动来辅佐治疗。
几周下来,她的抑郁症状稍有好转,严重失眠的症状也有所改善。
但是她一直没有告诉父母自己和白星梵离婚的事情,担心他们会接受不了,毕竟她和白星梵的婚姻只短短维持了半年——在老一辈人的观念里,刚结婚半年就离婚纯属胡闹。
她本打算等离婚冷静期过去,正式和白星梵离婚后,再找机会告知父母自己离婚的事情,但谁知道她和白星梵的离婚冷静期还没过,家中到先传来了噩耗:奶奶突发重病住了院,当晚就被下了病危通知书。
苏颜的第一反应是吃惊,虽然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个老太太了。
自从这个老太太搬去叔叔家后,她很少会去看望她,因为她不喜欢这个老太太,这个老太太也不喜欢她,她们祖孙俩是两厢生厌,所以谁都不想多看谁一眼。
但逢年过节的时候,她却不得不去叔叔家看往她,不然肯定要落人口舌。
上次见到这个老太太还是在中秋节,她和白星梵还没走到必须离婚的地步,所以他们两个是一起去的。
那时这个老太太的精神状态还是相当不错的,因为她阴阳怪气和挑毛病的水平依旧超高,甚至可以说完全做到了“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能往她的心里添堵”的一流水平,要不是白星梵情商高,每次都能巧妙的化解尴尬,还能四两拨千斤的把那个老太太说得难听话反驳回去,她八成会当场和那个老太太翻脸。
没想到这才过了两个月,她竟然进重症了。
在接到妈妈的电话之后,苏颜立即赶往了医院。
她不会开车,大半夜打车去的,到医院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家中其他人已经聚集在了重症监护室门前,看起来乱哄哄的一片,因为她爸妈正在和她叔叔婶婶争吵,他弟苏展生无可恋地夹在中间劝架——不是劝他们停止吵架,而是劝他们出去吵架,在icu门口这么吵影响不好,会影响别的患者休息。
至于他们为什么吵架,苏颜不清楚,但她一走过来,她叔苏建业和她婶陈百惠立即停止了争吵,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她,眼神中尽是打量与算计。
苏颜一愣,有些不知所措,感觉现在的自己在他们的眼中就是一头待宰的羔羊,但她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被当成羔羊宰?老人家进重症又不是她的错。
索性不理会他们两口子了,苏颜直接走到了她妈身边:“奶奶咋么样了?”
柳湘长叹口气:“情况不太乐观。”
苏颜:“医生怎么说?”
她妈柳湘无声地摇了摇头。
苏颜的眼皮一跳,心想:看来这情况确实非常不乐观,连医生都束手无策了。她抿了抿唇,担心地看向了她爸。
柳湘也担忧不已地看向了自己的丈夫。
苏建安的眼眶通红,望眼欲穿地看着icu的大门,喉头不断地颤动,是在努力地压制哽咽。
苏颜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的爸爸,只能无声叹气。
她弟苏展也是一样,只能跟着叹气。
一家人终于不再争吵,icu门外重新陷入了医院独有的那份沉浸在生离死别中的寂静之中。
这时,陈百惠忽然发现了什么,瞬间将两条细眉毛吊了起来,瞪着苏颜质问:“你怎么自己来的?”
她丈夫苏建业被提醒了什么,也将矛头对准了苏颜:“老太太都住院了,你男人为什么不来?”
苏颜早就料到了会面临这种问题,所以早已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借口,然而还不等她开口呢,她爸苏建安就怒不可遏地冲着她叔叔婶婶喝道:“别以为我不在知道你俩在想什么!少打她的注意!”
苏颜吓了一愣,她还从没见过她爸这么不客气的对待她叔叔和婶婶呢。
她妈柳湘也生气了,气急败坏地瞪着那对夫妻:“到底怎么照顾老太太是咱们的事,跟小辈们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