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了他阳光,他却剥夺了她的自由,还害死了他们的孩子。
如果两年前她没有去那座古镇,没有站在那座桥上,没有被他看到,后来也不会受那么多苦了吧?
苏颜睡得很熟,甚至都做起了梦。
一场化身夜莺的梦。
她梦见自己从一座巨大的、玫瑰编织的鸟笼中飞了出来,在旷阔的天地间自由自在地遨游了一圈,越飞越远,结果忽然遇到了一阵狂风暴雪,又把她吹了回去,但是鸟笼却不见了,只剩下了一地的玫瑰花。
她收起了羽翼,伫立在了其中一株玫瑰花上,仰颈看着广阔又碧蓝的天空,神色中忽然流露出了茫然。
“雪停了!雪停了!”
不知是谁的一声大喊,直接把苏颜从梦里惊醒了,猛然睁开了眼睛。
其余人也都被惊醒了,纷纷从地上或者箱子上站了起来,一涌而起地挤到了窗户口或者门口,看到屋外的艳阳天后,所有人都激动了起来——
“真的停了!”
“我们马上就得救了!”
“老子就知道老子死不了!”
苏颜也想去看,但在起身的那一刻她才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白星梵的身体无力地压在了她的身上。
她一起身,他的身体就倒了下去,她赶忙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这时,她才发现他的脸颊上泛着异样的红,双目紧紧地闭着,对周遭的一切毫无察觉。
她瞬间慌了神,脱口而出喊了声:“老公!”
白星梵无动于衷,依旧紧紧地闭着眼。
苏颜急红了眼,又喊了声:“老公!”
第二声喊的比第一声大得多,嗓音却颤抖着,带着难掩的惊慌失措。
几乎所有人都朝着她这里投来了关切的目光,尚未睡醒的孙导也被这声喊醒了,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画面后,急忙说了句:“脸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苏颜终于找回了点理智,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了眼眶。
孙导从箱子站了起来,冲着大家喊了声:“谁有退烧药?”
“有!有!”后勤部组长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一边翻包一边说:“出外景前特意准备了。”
他把退烧药感冒药一股脑的塞给了苏颜。
苏颜又喊了白星梵几声:“老公!老公!”
白星梵终于有了反应,微微蹙起了眉宇,眼睛还没睁开呢,却先激烈地咳嗽了起来。
苏颜手足无措,心疼地要命。
他咳了很长时间,然后无力地睁开了眼睛,双眸中再也没了往日的深邃与笃定,取而代之的是虚弱与茫然。
“老公……”
看到苏颜泪流满面的模样,白星梵瞬间清醒了过来,慌张地问:“怎么了?”他的嗓音无比嘶哑,下意识地想坐直身体,然而肋骨处却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导致他起身失败,咬着牙关发出了一声闷哼。
苏颜哭着说道:“你发烧了,都烧晕过去了。”
白星梵舒了口气,然后说道:“我没事。”
都病成这样了,还没事呢?苏颜的眼泪一刻不停地往外冒,但她也清楚现在不是哭得时候,抬起手臂蹭了蹭眼泪,她让他靠在了背后的墙上,起身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我去烧点水。”
说完,她就朝着屋子中央走了过去,弯腰拎起了放在防风炉上的烧水壶,去室外盛了一壶雪。
等水烧开后,她倒了一杯热水,喂他吃了药。
有人帮忙用塑料袋装了一袋子雪回来,然后压实了,做成了一个简易冰袋。
苏颜把简易冰袋塞进了自己的手套里,抵在了白星梵的额头上,实行物理降温。
差不多过了有半个小时左右,他的身体没那么烫了,苏颜不由舒了口气,然而药效并没有持续多久,他的体温很快又烧了起来,至此之后,苏颜的心就没放下来过。
他的高烧不断反复,她进进出出地换了许多次冰袋,担心他的同时,又不断地在内心祈祷着救援队伍马上出现。
但是山内积雪厚重,救援队伍不可能来得这么快。
一直从清晨等到了日暮,他们才等来救援。
那时白星梵才刚吃完一次药,并且还加大了剂量,体温终于降下去了一些,果断拒绝了苏颜提出的让他躺担架的提议,强打起精神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牵起了苏颜的手,陪她一起下了山。
下山的路比上山还难走,为了确保剧组人员的生命安全,孙导连设备都不要了,通通留在了那间游客休息处的小屋子里,准备等积雪化了再说。
他们当初上山的时候,爬了三个多小时,这次跟随着救援队伍下山,时间翻了一倍还不止——下午五点多下的山,一直到第二天的凌晨四点才从景区里面出来。
夜空漆黑如墨,但是大家的心情却亮如璀璨星辰——
得救了!
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