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车里游走,祁明泽长伸胳膊打开了天窗的遮阳板,让月光从天空上透下来。将晾在方向盘上的外套盖在从河身上。
翌日,天一亮,祁明泽就握着从河的手机下了车。夜里他用从河的手机当电筒,为了节省,回来的时候没用过。
为了确保不迷路,祁明泽仍是来到河边,就沿着河往上游走,一路上山,满山遍野找信号。
夜里,他几乎一整夜没有合过眼,一直注意着林子里的动静、路上的动静,只可惜没有一辆车经过。
祁明泽一点不敢去想林未他们遇到了什么,只是脚步稳当的在林子里走。
皇天不负有心人,祁明泽算是打通了苏以的电话,但信号磕磕绊绊,祁明泽只能尽量说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其余的一腔疑问只能沉进肚子里。
祁明泽说地址,也只是从那所洋房里出来的路程,和他们在山下的位置。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山,到了什么地界。
祁明泽回程,只是原路返回,不敢节外生枝。河里的水很清澈,一路从山上流下来。祁明泽就沿着河边走,到了昨晚的位置才下了河滩,找到那处泉水,洗了把脸,喝了些水。
也在河边新摘了些车前草,如昨晚那般捣烂,包好,还是用一张大树叶包了些水。
祁明泽正要回去,这时河堤上走过一路人马,肩挑背扛,形色分杂的一路人。
祁明泽僵在了河滩上,他听过贩毒,缅甸的毒贩很多,他知道。
祁明泽一手握着水,一手握着捣烂了的车前草,无生无息的站在那方。他腿上及脚踝的裙子已经为从河撕到了膝盖下,那一截莹白的小腿,在缅甸的阳光里发着光。
他明艳的双眸堪堪露在随意的刘海下,是个绝美的女人,看的路过河堤的十几个娘们儿眼睛发直。
祁明泽脸上不染脂粉,身上的衣衫白素无华,衣角的血迹是他身上唯一的重色。他额侧的软发,肩膀上的发梢因为洗脸沾湿,乌黑的贴在白皙的脸颊,落在白皙的锁骨上。
祁明泽就是这副样子站在那一片自然的河滩中,看见的人无不恍惚一瞬,怀疑这个美丽女子就生长在这片神秘森林里,或本就是山中精灵。
如果是一群观光客,祁明泽只会受到礼遇,因为他的美貌。
但这是一群刀尖上舔血,铤而走险的毒贩。
*
路边,车上,从河醒来,身上盖着染了他的血的祁明泽的外套。肩膀上的伤痛已经麻木,索性已经止血。身体因失血太多,不大便利,但想起夜里的事从河嘴角忍不住上扬。
他低眼睛看了包扎在肩膀上的绷带,显然是祁明泽身上的裙子,他眼睛里倒像看了什么好东西。
祁明泽始终是担心他的,这件好事,能抵所有坏事。
从河躺着,祁明泽没在身边,他就以为祁明泽在前排。他直起身来,才发现前排也是空空如也。
从河推开车门,一阵哗哗啦啦的东西落下,看到是祁明泽为车子做的隐蔽工作。
从河捡掉一张落在他腿上的叶子,心情极好。祁明泽做的每一件事在他眼里都是可爱的、鲜活的。
从河下车来,听到河边的水声。
祁明泽昨晚的话他都记得,就朝河边去,心头是一片亮堂。
从河身体流了很多血,连骨缝里也在冒冷气,但他心情真真是好的要死,失血的脸上一着挂着一抹按捺不住的兴奋。
祁明泽抱了他一整夜,是心甘情愿的抱着的,这是他做梦也在妄想的事。
从河闻着声音朝林子深处走,水声越来越近,他穿出林子。他想过千百种可能,祁明泽在河边洗脸,在河边捣什么车前草。
河滩里,六七个娘们儿围成圈,堵着一个站在水里的女人。娘们儿们在笑,说着叽里咕噜的缅甸中文,让女人上来,否则他们就下去捞他。女人在乞求,说中国人不伤中国人,问他们是不是云南人,还是缅甸当地人,他们会中文,就一定和中国有关系。他说他有钱,他可以给他们钱,他理解他们在这丛林里冒险的不易,冒如此的险不就是为了钱么,他有很多钱,只要他们肯放过他。
祁明泽在无望的乞求,明知道这些人不会听,可是他能奈何,他能想到的也只是最后在被这些人抓住前,走进身后的那处深潭中。
双方正僵持,一块来路不明的石头猛的砸中了一圈娘们儿中的一个,那娘们儿扑倒又压倒了一个。
从河已经冲过来,但他的出现只是让祁明泽悲上加悲。他身上伤的那样重,否则在祁明泽的乞求词中就会加上他的存在了,好歹是周旋的机会。
祁明泽从水中奔出来,朝从河冲过去,只是还不及到他身边肩膀已经被人抓住。
祁明泽被不客气的推搡进两个娘们儿之间,从河见状眼睛里已经快喷出火来。但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他此刻自身难保。他一有动作,伤口上就传来巨痛,几个拳头甩出去,肩膀上的伤口已经彻底崩裂,肩上霎时热血横流。只因他穿了深色的衬衫,才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