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听说这里作风懈怠,特地来看看。”
陈千峰打了个哆嗦,手上不停地把一封封档案归列齐整,免得自己莫名其妙地被安上几项罪名,“这两日事务忙碌,看起来是杂乱了些。”
褚洲叹气,“你能这么想,是最好不过了。反观朝中的几个大臣,实在没几个做到你这般忠心赤胆,更有甚者日日檄文不断,诬告本官和婕妤有染。”
陈千峰喏喏,一时没揣测出他的意思。毕竟从前绯闻满天,太尉不但没有生气的意思,看上去却是乐于接受的。
“作檄文之人,当属宋璞玉为第一人。”
即使明面上不说,这做官的哪一个不知道这太尉和宋璞玉是头一个不对付呀。
陈千峰了悟,“那臣派人将他扣押?”
褚洲“唔”一声,“本官听说他身边有个结拜兄弟,叫做吴长风。这人似乎是不太干净的,你顺便查一查。”
陈千峰半躬腰,连连应是。
第58章 杀人 偏偏是个没心肝的东西
没有圣谕、没有证据, 陈千峰率领着一只精兵小队在一条街巷里奔走。夜色凄迷,官兵们的手中高擎着火炬,团团围住了宋宅。
宋璞玉从友人那里听说了朝廷要逮捕自己的消息, 早就在这边等候了——朋友们劝他收拾行李逃到别地儿谋生去, 他依旧留了下来。
车轮粼粼滚动, 一辆破旧的囚车停靠在他的身边。宋璞玉的娘一下子抓紧了儿子的手,睁着一双瞎眼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母亲放心, 是好几个官老爷请儿臣去酒楼里吃饭去呢。”宋璞玉使了个眼色,让丫鬟带了母亲下去。
陈千峰啧啧两声,“宋尚书如此孝顺,观此情形怎么能不叫人动容呐。”
“陈大人口舌之弄着实厉害, 真把下官说得无地自容。若平时多抽些时间放在官务上,想必刑部的下属不会如此烦忧。”
陈千峰神色一变。
皇帝荒诞不治,手下臣子官官相护, 从百姓里捞些油水是常有之事。哪里想到半路杀出个宋璞玉,手里捏着奏折把大半的官员弹劾了一遍,陈千峰就是其中之一。
“宋尚书如今还能在我面前巧言令色,到时候可别在太尉大人面前说不出个字来!”
宋璞玉蹙眉 , “褚洲捉的我?”
陈千锋已不理会, 命两个侍卫上前捆了宋璞玉,大手一挥,“路上走得快些,可莫让大人等急了!”
……
潮湿的地牢里,宋璞玉虽然被人捆住了手脚,可还是强撑着一口气支起身子。一缕风从密封的窗里钻入,鼓起他的青衫, 不外乎一株葱翠挺拔的劲竹。
褚洲嘴角微垮,有点看不惯这副样子。
那双腿瘦长,砍下来做笔筒或许合适;或许抽了他的筋骨也成,让他继续做个铁骨铮铮的衣架子。
“你绑我来是为何事?”
褚洲从笔架里抽出一直狼毫,用笔端轻轻挑开桌子上的几张纸,“本官听人说,你和吴长风相熟?”
宋璞玉猛向前了一步,因为脚镣的束缚又不得不停下,“你这下三滥的畜生!你要对付我就冲着我来,何必把我朋友牵连进来!”
褚洲敲了敲桌板,示意他肃静。
旁边的一侍卫高高地抡起木棍,照着宋璞玉的腿就砸了下去,“大人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岂能容你一个罪臣辱骂!”
“褚洲,你会遭报应的。”
“我能遭什么报应?”
“你为臣,对帝王不忠对百姓不仁。你为人,则是强取豪夺杀伐无辜。你可知道北陵!有多少百姓因你流离失所!那些贫苦地区的父母,是剜自己身上的血肉来喂食孩童!”
褚洲慢悠悠地补充,“最近皇帝兴建行宫和征发各地壮丁的注意,也是本官出的。”
宋璞玉恨不得把他撕扯成两半,“褚洲,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北陵亡国了,到底对你有何好处!”
褚洲支着下巴,看向门口,“来了啊。”
来的是个满头白发的老翁,他颤颤巍巍地跪在褚洲面前,上半个身子几乎要贴到地板上。在和褚洲问好后,从木盒子里取出了两味药丸。
守门衙役走上前去,不顾宋璞玉的拼命挣扎,用力地撬开了他的嘴。老翁乘机将药丸碾碎,一下子将细腻的粉末塞如他的口中。
“你们给我吃了什么!”
宋璞玉试图从嗓子眼里挖出吞咽下去的药丸。药膏渐渐地在他的舌尖散开,是一股子清凉的薄荷香味。
“放心,不过是味安神剂罢了。”
旁边的衙役对着褚洲,脸上洋溢着热烈的微笑,“大人,那属下这就把人带进来了?”
褚洲颔首,看着两个人抬进一只麻袋。
“即便宋尚书如此痛恨朝中官员,可看人的眼光实在不准。”说到“尚书”两字的时候,褚洲的眼里闪过一丝讥嘲,“朝中买卖官职一事盛行,你可知道他在里面充当了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