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簇这一路,直到回了公主府,都没有开口说话,轻蝶问她发生了何事,她也不理,只将自己锁在内殿,不许人进来。
房间里的烛火都被云簇熄灭了,她将自己埋进软软的锦被里,顺着那皎洁的月色,能隐约看到眼角的泪痕。
虽然隋王今天并没有将事情经过都挑明,但云簇又怎会不懂他的意思?
抚南王这一行出事是受了她父皇的算计。
而沈慕早早便想通了这一点,因此才命人不要告诉她。
那沈慕到底是担心她知道真相承受不住,还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所以不愿见她?
云簇一生娇纵,做什么都是理直气壮,从不考虑后果。
可是今天,她忽然不敢往下想了。
沈慕现在在梧州,看着被围困的父母,看着囹圄处境,会想到什么?
会想到她么?
想到这一切都是她的父亲造成的?
这一切都和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懦弱,竟然连进宫去质问的勇气都没有。
只能缩在床头,久久地沉默着。
直到有人敲响了房门,云簇摸了一把眼泪,说:“谁来都不要烦我,我要睡了。”
却听轻蝶道:“殿下,是驸马的信。”
沈慕?
他怎么这时候有信送过来?
云簇蹙起眉,将信将疑地唤人进来,轻蝶将信件呈给她。
云簇深呼了一口气才把信拆开,她撕开封口,将信笺展开。
想象中的句子都没有出现,这像是一封家书。
聊聊几行字,只是写了自己在梧州一切安好,并嘱咐云簇独自在京在注意身体,不可过于放纵。
也不必担心他,不日便归。
而对于为何离京,却没有告诉云簇这件事。只是特意分出很大的篇幅来道歉哄她,承认是自己太过于冲动,并保证,一定在半月内回家。
“勿念,安。”
看完最后三个字,云簇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将信笺打湿。
按着梧州现如今的情形,沈慕自然不可能还有时间分出心思来给他写家书。
那么,这封信便很可能是他离开之前就已经写好的。那便是代表沈慕早早便料到会有这一天。
贝齿咬进唇瓣里,云簇忽地站起身,扬声唤道:“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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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过了午时,云簇换了一身男装,只带着江一一个人,骑马离开了京城。
梧州离着京城并不远,但是云簇不知道那里具体情形如何,面对一无所知的前镜,云簇却一点也不害怕。
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沈慕在梧州,她想见他。
可是,真当她还有几里地便可以进梧州城的时候,她却又退缩了。
她忽然不知道该对什么说些什么。
难道告诉他,自己已经什么都知道了,所以来找他,希望他不要怪自己吗?
云簇抿着唇,勒住缰绳,将马原地停住。
江一见她不再往前走,也跟着停住马,“殿下,怎么了。”
云簇迟疑了一会,忽然转头,看了看来时的路,叹一口气,道:“找个客栈先住下吧。”
江一有些奇怪地问:“不进城了?”
云簇缓缓摇了摇头,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城内形势未明,先观望一下。”
她说的倒也是实情,江一没有多想,转身去找客栈先解决今晚的住宿。
不过,这荒野之地条件不算好,云簇晚上也只是随便抹了一把脸,便累得昏睡过去。
但她睡得并不好,这一夜几乎都在做梦。
她梦到了自己的父皇和三个兄长,能到他们和沈慕当众对峙,彼此残杀。
她梦到沈慕手无缚鸡,无法抵挡,最后躺在她怀里,身子一寸一寸地冷了下去。
她哭着喊着沈慕的名字,却没有半点回应。
眼前倏地一黑,云簇伸手去捞,却什么也没有抓住,反倒是画面一转。
方才还倒在她怀里的沈慕忽然穿着一身喜服站到她面前,就像他们大婚那一日,可是此时的眸中毫无深情和期待,反而是满满的冷意。
“沈慕……”她忍不住抬手,像去拉他。
却被狠狠拂开。
沈慕不知道从哪变出一把匕首来,在云簇惊慌失色的表情中,忽然高高抬手,将两人中间拉着的绣球切断。
殷红的锦缎绣球被一截两半,像是一根紧绷着的琴弦被挑开,云簇被那忽然松懈的劲儿推得往后一个趔趄,跟着摔倒在地。
沈慕听到动静回过神,看着她摔得眼睛都红了,却没有半点伸手扶她的意思。
“你我之情,恩断义绝。”
他冷冷地开口。
云簇不甘心,咬牙爬起来,想去扯他的袍子,“为什么?为什么!”
她厉声斥问,沈慕却只是淡淡地看着